“我們會有孩子嗎?”
“對不起,那是機密。”
“我要申請《資訊自由法》的保護。”
“歡迎啊,”我小心翼翼地親吻她,生怕把她偽造的鼻血弄掉,“請別忘了告訴我你查到的結果。”我開啟車門,“祝你順利過埃塔的關。”
“晚安。”
“晚安。”我下了車,儘可能輕輕地關上車門。汽車輕盈地滑下車道,轉了個彎便消逝在夜幕中。我沿著它消失的方向走了一段,然後在星光下,朝著草坪上的那張床走去。
一九八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星期日(亨利三十二歲,克萊爾十六歲)
亨利:我在草坪上現身,距離那塊空地以西大約兩百多米遠的地方。我覺得很糟糕,暈眩,直想嘔吐,於是我坐了幾分鐘,好讓自己鎮定下來。寒冷,陰沉,整個人被遮掩在一片高高的枯草中,草葉割破了我的面板。過了一會,我好些了,四周雅雀無聲,我便起身,來到空地上。
克萊爾正坐在那兒,倚著那塊岩石,一句話也不說地看著我,臉上的神色,除了憤怒,我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了。哦,不,我暗想,我究竟做錯什麼了?她穿著藍色羊毛外套和紅色的裙子,正處在格蕾絲·凱麗①格蕾絲·凱麗(Grace Kelly; 1929—1982),好萊塢女星,曾為奧斯卡影后,後嫁給摩納哥王子,成為摩納哥王妃,1982年在車禍中遇難。那樣的年齡段。我嗦嗦著,急於找衣物盒子。我找到了,穿上黑色牛仔褲、黑色毛衣、黑色羊毛襪、黑色大衣、黑色靴子,戴上黑皮手套,真像文德森②文德森(Wim Wenders);德國新電影的導演之一,他的作品主要呈現孤獨、優柔、不安的意識,探究二戰後德國人對其生活中無法抹滅的美國文化的矛盾、衝突情結。電影中的明星了。我來到克萊爾身邊坐下。
“嗨,克萊爾,你沒事吧?”
“你好,亨利,拿著。”她遞給我一隻保溫瓶和兩塊三明治。
“謝謝。我有些不舒服,等會兒再吃。”我把食物放在石頭上。保溫瓶裡裝的是咖啡,我深吸了一口,咖啡的味道讓我恢復了不少。“你真的沒事吧?”她一直不看我,我仔細打量著克萊爾,原來她在哭。
“亨利,你肯為我去打一個人嗎?”
“什麼?”
“我想教訓一個人,但我還不夠壯,我也不會打架。你肯幫我這個忙嗎?”
“哇,看看你都在說些什麼呀?是誰?為什麼?”
克萊爾一直盯著自己的腿,“我不想說,你就不能按我說的做嗎?他完全活該的。”
我想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聽過類似的故事。我嘆了口氣,朝克萊爾挪近了些,摟住她。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和一個男生出去約會時發生的事情,對麼?”
“嗯。”
“他是個混蛋,所以你想讓我狠狠地揍扁他?”
“嗯。”
“克萊爾,很多男人都很混蛋的。我過去也很混蛋——”
克萊爾笑了,“我打賭,你根本不會像傑森·艾維利那樣混蛋到極點。”
“他好像是個橄欖球運動員,對吧?”
“是的。”
“克萊爾,你怎麼會覺得我能打得過一個比我年輕一半的大塊頭呢?你怎麼會和那樣的人出去約會?”
克萊爾聳聳肩,“學校裡,大家沒事就笑話我從來不約會,我是說魯思、梅格和南茜她們,大家都謠傳我是女同性戀,居然連媽媽也問我為什麼不和男孩子們一起去玩。很多男生約我出去,我都拒絕了。然後貝翠斯·迪爾伏德,她本身就是個‘假男人’,還來問我是不是,我告訴她不是,她說她一點也不意外,不過大家都這麼傳。我想來想去,覺得有時還是有必要和少數幾個男孩出去約約會。我做好決定後,傑森就來約我了,他是個運動型的男生,看上去確實很帥氣,我想如果和他單獨出去,每個人都會知道,也許他們就能閉嘴了。”
“這是第一次約會?”
“是的,我們去了家義大利餐廳,正巧勞拉和麥克他們一對也在,還有戲劇表演班的一幫人。我提議我和他各付各的,他說不,他從沒讓女孩子付過錢,那就算了吧。我們談了學校、亂七八糟的事,還有橄欖球,然後我們一起看了《黑色星期五7》,對了,如果你想去看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這部電影真的很傻。”
“我看過。”
“哦,是麼?這好像不是你喜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