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百年書院出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兒,為保障朝廷未來棟樑、勳貴淑女們讀學及食宿的安全,朝廷在松竹書院與婉約書院分別增設了一隊護衛。
劉偲雙手抱胸地站在院子裡頭,看到外面那些個手掌按住腰間刀柄,來回巡視的護衛,只覺有些好笑:這幫子三腳貓功夫的護衛,成日在院子外頭瞎轉悠,萬一真來了什麼高手,能擋的住誰呢?
不同於劉偲的不屑一顧,坐在學堂裡頭讀學的一眾弟子,見有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威風凜凜地在院外巡邏,自然覺得安心了許多,這就是成日讀書心思單純的好處了。
這日,懷景彥覺得自個兒那當胸一掌終於好得差不多了,這才與陸謙良兩個下了學又去練木射了。
而同樣下了學的谷韻瀾,則是準備去泉瞳玥那兒竄竄門子。
由於這書院裡頭同批入學的小姑娘多半都是勳貴淑女,而谷韻瀾卻是商戶出生,因此別說女同學了,就是那些隨侍在貴女身側,有些頭臉的丫頭們,也不太瞧得上她。如今泉瞳玥是唯一一個對她友善相待的女孩兒,所以她經常去隔壁走動。
這泉瞳玥九學樣樣拔尖兒不說,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最最令人惱恨的是,她的模樣兒偏還生得傾國傾城。對這些個小姑娘來說,泉瞳玥就好似那高山頂端的神女一般,讓人只有抬頭仰望的份兒。真真是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令人敬而遠之了,如此一來,既然品行、樣貌都挑不出錯來,便只好挑剔她的出身了。
說到泉瞳玥的出身,那也是百年世家懷府裡頭出來的姑娘,且還與那以美貌出名的璃氏一族有些血緣關係。然而她表面上看似來頭不小,但畢竟經不住有心人的挖掘。不多時,大家紛紛知道了她是泉氏遺孤,這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她的身份自然也就高不起來了。
於是乎,這優秀到沒朋友的泉瞳玥,與寒磣到沒朋友的谷韻瀾,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出身不高,於是乎,二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處去了。
“玥兒,你身子可好些了沒?”谷韻瀾打起琉璃珠簾幕,對著屋裡頭的泉瞳玥道。
饒是已經與泉瞳玥相處多日的谷韻瀾,在見到坐在案几前那鮮嫩妍豔的如榮曜秋菊,又如華茂青松一般的人兒,仍舊要愣怔半響。
有一種美人,初見時驚豔,看的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還有一種美人,初見時驚心動魄,可相處時間長了更有歷久彌新的美感,令人念念不忘,而面前的泉瞳玥就屬於後者。
“呀,是韻瀾小姐來了,你們坐著吧,我去弄些茶點。”蓮兒見是谷韻瀾來了,很是熱絡地道。
泉瞳玥此時正伏在案几前描字,聞聲抬頭一看,見是谷韻瀾來了,便起身來迎,可那神情裡頭卻藏著一絲慌亂。谷韻瀾倒也心大,並不察覺,卻徑自地走到案几前,看向案几上的一應物件。
“玥兒,你坐在案几前習字呢?”谷韻瀾開口問道。
泉瞳玥見來不及收拾,一臉好似被人發現了自個兒的秘密一般,有些羞澀地道:“正是,景彥表哥昨日在學堂上作了篇好文章,得了夫子誇讚,今日拿給我來看,我見寫的極好,一時喜歡,就……就拿來抄寫一番,權當練字了。”
谷韻瀾這才又往那案几上瞄了瞄,只見寫的滿滿當當的一張吸墨性極強的玉版宣紙之上,還覆著一張膚卵如膜,細薄光潤的半透明紙張,那紙已經印著玉版宣上的文章摹寫了有一小半段了。
谷韻瀾光是見那紙,就已經暗暗咋舌了,先不說那玉版宣已是高檔貢品宣紙。這覆在上面摹寫的紙張堅冰如玉、冠於一時,卻是那深得名家和宮廷喜愛的澄心堂紙。
這澄心堂紙乃是傳世極少的紙中“黃金”,有那著名詩人甚至還特意為這澄心堂紙作詩一首:澄心紙出新安郡,觸月敲冰滑有餘;潘候不獨能致紙,羅紋細硯鐫龍尾。1
此時谷韻瀾心裡想的卻是:泉瞳玥竟然有這樣珍稀的澄心堂紙,卻僅僅只是用來描表哥寫的字,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出來的女子,吃穿用度皆不凡啊。再看看自己,樣貌、才學無一樣比得上眼前的人兒,連用的紙都相去甚遠,真是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了。
而泉瞳玥則是有一種被人被窺破心思的感覺:我這般拿著表哥寫的文章,一筆一劃的描摹,韻瀾姑娘豈不是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了?
其實谷韻瀾也就是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哪裡就有泉瞳玥想的那樣複雜。不過這大家世族裡頭出來的姑娘,彎彎繞繞的心思都是十分多的,也無怪乎她這樣想。
不多時,蓮兒端著茶點進來,見自個兒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