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利用梁家除掉我們全族的理由?”苻清流的咆哮響徹殿堂,急促的呼吸聲暗示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你們的猜忌和那一句猜測,就賠上幾十條的人命?”
“苻卿家,你不要激動。”隆宗在太后出現之後早已沒了聲音,此刻的聲音越來越輕,“很多事情我們以後慢慢解釋,如今還是商討退敵之策為好。”
“讓我把話說完。”太后再次厲聲打斷,“梁家原本死心塌地,可是自從和劉瞰瀾走得近了,常常說些忤逆先帝的話。劉瞰瀾這個人既然不能為我們所用,那麼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他一人。藉由這件事情,我們也可以讓梁家更加死心塌地。對於握有兵權的梁家,哪怕有賈家看著,也不能讓人放心。”轟然倒塌了,日旭的忠君報國之心。
“賈家自此一直監視梁家,在我出現後,你又用白家來控制我來與梁家在朝廷中抗衡?”苻清流衝到了臺階之下,伸手直指皇座邊上的太后,只能瞧見他顫抖的背影,“讓一家慘死你手中的我,成為你掌控朝廷的工具?讓你身邊的親生兒子成為滿足你權力慾望的傀儡?”
“除了賈家人,還有誰能明白我的苦心?”太后的臉色僵硬,苻清流的話刺中了她的心底,“我也想可以不過問這些,只是可以嗎?我的這個兒子性格軟弱胸無大志,先帝留不住劉瞰瀾輔助於我們孤兒寡母,不用些手段的話,連梁家也留不住,還怎麼保住武朝的天下?要保住皇權,就要用一些人去抑制另一些人,在恰當的時候苻清流出現了,既然要利用,我何必去計較他的身份?”
“那小瑩呢?孫朝良呢?”日旭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跨步上前拽住了賈言中的衣領,“你親眼可著自己的外孫被殺,就這樣放任著自己女兒肝腸寸斷?除去孫朝良,對武朝百害而不一利,你居然再次借梁家的名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為什麼?”日旭用力的晃動著賈言中的身體,想把這個惡魔般的靈魂從這個身體中趕走。
賈言中微笑著,一雙眼睛看著面前絕望的日旭,直到日旭氣力盡了,停止晃動後,才癟了癟嘴,平靜地說道:“我賈言中的親生女兒是現在站在太后身旁鞠躬盡瘁的零落,而那個空有一張臉的白痴女人怎麼會是我的女兒?她不過是用來綁住你的工具,除了感情,還有什麼能牽絆住你的不羈?那個孫朝良我本沒有打算除掉他,可是他的妻子無意間看到了我和白松誠一起,本想透過白松誠除去她這個小小租戶,怎料她命大逃了出來,如果他日孫朝良晉升軍職,我的身份豈不是要曝露?我殺人滅口,做錯了嗎?我只對太后效忠,其他的一切與我無關。身為人臣,該做的不就是這些?”一句句簡單明瞭的因果,把所有曾經困擾我們的是是非非簡單地一筆勾銷,別無其他。
“啊……”我身邊的惠妃再無控制地發出尖叫,身子不由往下墜去,我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臂,卻只看見她空洞的眼眸中不停溢位,微漲的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響,霎那間我心底許久不曾有過的對家人的虛無感共鳴般地爆發,雙手不受控制地擁住眼前這個一無所有的女子,任由她脆弱卻依舊尖厲的指甲在我背脊上劃過,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在惠妃慘烈的叫聲之後偃旗息鼓,一時無他。
黎明前的第一束光亮自窗外透入,慘淡的微紅灑滿了沿窗的地磚,正巧印在了擱在最外邊的白松誠的屍身上,那白色的裹屍布上泛出詭異的金黃色。
“吱呀……”殿門掩開,陳公公瘦弱的身子探入,神色慌張,一雙眼睛看著殿中莫名的一切,卻不敢在眾人面前出一口大氣。
“有事還不說?”太后原來的銳利此刻再無隱藏的必要,在這大殿之上,她無疑才是臨駕在皇帝之上真正的掌控者。
陳公公一哆嗦下雙膝跪地,雙手匍匐連前額也牴觸在冰涼的磚石之上,唯唯諾諾之言傳來:“梁元帥手下的一隊將士來報,南朝皇帝此刻正在城南外集結軍隊,攻城就在當下。”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日旭,到最後的時刻了嗎?
“皇兒,一切有母后在。”太后舔犢之心依舊,一隻手緊緊握住隆宗,“這次渡過難關後,你一定要聽從父皇和母后的教誨,為帝者,皇權至上,防外戚,防專權。”
隆宗眼中閃過一絲疑問,猶豫片刻後說道:“母后,是不是一直以來都錯了呢?劉大人既然給了他夫人承諾,那麼他辭官歸故里有何錯?梁家一門忠烈,哪一個不是為了我們武朝拋頭顱灑熱血?我們還處處懷疑提防,是不是有愧一個仁字?算計好一切,如今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母后,因果迴圈,是不是我們錯了?”戰戰兢兢,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