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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彎睫輕顫,她自黑暗中醒來。朦朦朧朧地,只覺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雨季溼漉漉的剛過,月兒藏於黑雲後,寢房裡濃濃的一團漆黑。

拇指輕輕撫過她的眉梢、眼角,帶著深深的眷戀,隱約的一聲嘆息。

“……”淚水傾瀉而下,浸溼了那隻寬大的手掌,“簫……”她貼著他的掌心,哽咽難語。

“對不起淡濃,對不起。”男人的聲音滿含自責,還有難以言狀的痛,“讓你獨自一人面對生產之痛,我……”

“嗯……”掌下的人兒微微晃動,她藉著夫君的雙臂撐坐在床緣上,“又不是第一次經歷,我沒那麼嬌弱的。”

話音剛落,她便被攬入懷。

“簫?”她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心跳的起伏。

經歷一天一夜,方才誕下龍鳳兒,他的妻啊卻將痛說的那麼雲淡風清。韓月殺將妻子緊緊摟在懷裡,乾涸的心田湧入汩汩春泉。

“簫?”她輕撫著他的背脊,“累了吧。”關於妹妹她絕口不提,那種天涯無音、尋尋覓覓的痛,她願日日噩夢為他承受。

“沒。”

殿下的一封信將他召回,卿卿真的會不日歸來麼?忐忑、懷疑,可他終究是回來了,日夜兼程地回到雲都,因為這裡有他忽略的妻啊。

“淡濃。”

“嗯。”

“謝謝你。”他心懷感恩地埋首於她的秀髮間。

“說什麼呀。”她嗔道。

“孩子我看過了,很像你。”

“引章和韓讓都覺得女兒像你。”她軟軟輕語。

“淡濃。”

這一聲低啞中帶點請求,讓她不禁皺眉。

“孩子的小名……”

“嗯?”她應道。

“叫祈兒和願兒可好?”他小心翼翼地問著,喉間像是梗了什麼東西。

感到夫君雙臂的僵硬,她瞬間瞭然。妹妹,你身在何方,可聽到兄嫂心頭卑微的祈願?

“好。”她用力回抱。

“謝謝你,淡濃。”

二更的鼓自遠方角樓上傳來,悶悶的好似夏夜的風,沉重的壓在心底。

“簫?”秦淡濃自他的胸膛抬首,望著床邊一支玄色鐵槍輕問,“這是?”

韓月殺左頰上的疤痕溢位殺氣,頎長的身形微微僵硬。

“在雙生峽上只找到這個。”周身浮著肅殺的氣息,他低應。

槍上的穗子凝結在一起,透出暗紅色的血跡。

那具無頭屍上沒有槍痕,槍頭上掛著官袍的殘片,也就是這槍傷著了……

想到這,他倏地站起。

“簫?”

她的眼皮上落下輕輕一吻,耳邊響起沉啞男聲:“淡濃你且歇著,我去去就來。”

“你去哪兒?”她猛然睜眼,卻見夫君目光帶冷手執鐵槍,好似暗夜修羅。

大手一緊,凝血的殷穗盪出暗色波紋。

“血、債、血、償。”

長身偏轉殺意激盪,槍挑八方、劍露鋒芒,一行露珠蘸寫驚世史章。

韓月簫,字竹肅,蓮州蛟城人。前幽振國將軍韓柏青之子,無雙後親兄。

天重十三年家變,為帝所救,易名月殺,復而降青。時歲十七率軍橫掃前幽東南二十二州,誅殺劉忠義,收降十萬幽軍。經此一戰名聲大噪,為青隆王嘉許。

弱冠之年智破祥雲陣,迎娶鎮北將軍之女秦氏,十萬秦家軍盡入韓營。隆王駭其軍力,愛其將才,封以伏波上將軍之名。

十九年平北亂,二十一年斬反賊,金槍神箭,神鯤莫不道其名。天將月殺,聞之膽寒矣。二十三年氣吞荊土,十萬鐵騎踏破山河。一入閩關,計破山城,成原死戰力敵數倍文氏聯軍。

兵書鐵卷,智勇雙全。善待其兵,禮賢下士,月殺以仁者聞名。然天重末年官場喋血,六月初四廢后秋氏令使禁軍,欲恭立下獄之榮侯奪位登基。是夜,月殺受帝命,橫槍立馬,領親兵萬人圍困反軍。

禁軍不敵而降,月殺一反仁色,將萬人誅殺。初六烈侯暗通親兄,隆王第二子於西北起事。月殺衣不解帶,率軍直取青西。六月十三決戰鏡峽,三萬反軍盡被坑殺,二殿下凌熙然奪路而逃,不至江岸即被火槍射落。鏡峽一戰,赤江遂如其名,延綿百里皆染猩紅。

鏡峽戰中,遠近四野但聽雷聲陣陣,不見夏雨隨至,時人稱奇。其後方知,驚天者為韓氏火器,五雷神機、九連珠銃,以一抵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