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衣袍,對比鮮明的紅白纏繞著銀紫淺綠,難捨、難分、難解、難離。
哎,她許的願啊,終究成虛。
風塵遂起兮,清鳴乃揚。
鳳飛九天兮,四海求凰。
多年後與誰對飲,上元佳節那醉人的月光……
萬里誅殺萬里雲
“臣願往。”
青穹殿裡微息可聞,我站在光影中徐徐抬眸。
“嗯?”王面色不豫。
我一攏白笏,亮聲道:“臣豐雲卿願使慶州。”
眼角閃動一抹豔紅,允之雙目灼然似火。
王從座中緩緩站起,睨而視下:“春闈三月即開,愛卿可有心思西去?”語調裡帶著隱隱的警告。
“春闈事宜皆備妥當,若缺一人即不可,那臣擬的新律就猶如廢紙一張。”我直面御座上傳來的陰鶩之氣,再拱手,“臣願往!”
右列的元仲舉步出列,偏身望來:“即便新律非短一人不成,可這畢竟是第一年,豐尚書此時離都怕也是不妥吧。”他沉下眸子,凌厲地掃向左列,“慶州之事就請禮部的列為臣工代為分擔吧。”
幾雙靴子巧妙地退後,沒人敢應。我冷眼一瞟,揮袖道:“春闈之前臣定歸。”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紛亂。
“豐尚書。”允之揹著光,臉上織出晦暗難讀的陰影,“這大話可說不得啊~”
“謝殿下賜教。”我掃過幸災樂禍的眾臣,唇緣勾起淺笑,“三月之前豐雲卿定將前幽西南四周送上,若有虛言願同此笏!”
我奮力一執,象牙白笏擊柱而裂,柔和出細膩的光華。
殿內悄然,流溢這靜靜的春光。允之轉過身,細長的桃花目煙波浩渺,深深的眼潭翻著淺淺的浪。
我坦然仰首,一眼看入王的厲目:“臣豐雲卿願使慶州!”
“豐雲卿願使慶州!”
“願使慶州!”
“慶州!”
迴音流蕩,杳杳延綿……
……
嫁匱延綿數里,倚望春日遠去,熱鬧的喜樂與鳥鳴同繞枝頭。西陵門外,隨我出使的車馬避讓一旁,目送著梁國柳氏的迎娶車馬漸行漸離。也見雍容紅車後一頂粉紅小轎顫悠悠地晃著,好似一朵薄命桃花。
“沒想到柳氏宗主如此仁厚,竟願娶一個失節的女子。”圍觀的百姓讚道。
“哎,可惜啊,聽說那個媵嬙是秋家的表小姐,原本該嫁娶做主母的啊。”
“有人要就阿彌陀佛了!”富態的中年女子口沫橫飛,“再說了坐紅車的主母夫人是她的親妹妹,這姐妹同伴還能虧了她去?”
“是啊,是啊,世上能有這等好命的許是不多吧。”
“什麼不多,恐怕只此一女!”
眾人熱烘烘的圍觀,毫不掩飾對兩位嫁孃的豔羨。
“大人,該出發了。”阿律小聲提醒,腿部詭異地曲著。
我挑了挑眉,掃向身後,真礙眼啊。
“朱明德。”我勾唇一笑。
那個同使的禮部郎官訕訕地收回狗爪,色眯眯的眼不情不願地從豔秋身上移開。
“大人。”他應道。
“時候差不多了,啟程吧。”我緩步走向馬車,衣袖撩過身側的豔秋,“愣著做什麼,本官的腿腳還需要你侍候呢。”
豔秋如夢方醒地退後,緊緊跟來。
“慢!”西陵門內奔出一騎,馬上一人高喊,“奉命請禮部尚書豐大人留長恨坡一刻!”
待近了才看清此人手中的令牌,上書一個篆體的“寧”字。不多久,還未散去的人群又騷動起來,動地般的馬蹄聲顫心而至。數十騎之首為一紅袍魅影,允之橫馬睨視,身後長披展揚,盡顯惑人風華。
“殿下。”我主動上前,這才稍稍柔和了他眼中的陰鬱。
“哼。”桃花眼一挑,他神態疏淡地招了招手,六么捧出兩盞玉尊,內浮香醪。
我接過酒盞,拱手進道:“允之,多謝你特地來送我。”
“特地?”他的俊瞳抹過一絲異采,“豐尚書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我一愣,轉瞬摸鼻哂笑。
春日為允之的眉間染上淡淡的暖色,他仰首盡飲,隨後又挑眉看來。我衣袖掩面,甜辣的玉瓊沒喉滑下。
“去年臘月,本侯也是在這長恨坡送走了出使慶州的禮部郎官。”他聲音出奇的輕緩,美目含柔,“這一次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