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其他的魚,都只是它的食物而已。
正如人會吃人一樣,魚也會吃魚。
這條魚雖然特別,但也不是例外。
特別和例外,有時候是完全兩碼子的事。
方恨少發現它是一尾吞食同類的魚之後,同時也發現缸底下鋪著毛毯。
白色的毛毯一直連續另一間房間去。
不過,這間房門是開著的。
而且有人。
人都在那裡,只不過因為方恨少的視線給那尾魚吸引住了,一時沒有發現人。
但房裡的人自然都發現了他。
方恨少在這一刻幾乎要跳起來,用左腳踩自己右腳十八下,用右腳踢自己左臀二十一下,然後左右開弓正反交加摑自己二十九下耳括子。
——大敵當前,怎可大意一至於斯!
——要是對方趁自己失神之際下手,自己早就可以剁碎了來餵魚了!
——怎麼每次看到美的事物之時,總會渾然忘我,也忘了危機當前!
——下次要改,一定要改!
(這句話方恨少已不知說了多少次了,他自己也不知下了多少次決心了,不過決定改和改不改得了也完全是兩碼子的事。)
方恨少面對這些人。
五個人。
——五個漂漂亮亮的人。
五個這麼好看的人在一起,實在是件令人眼睛舒服的事。
不過五個好看的人裡,只有一個人是方恨少所最喜歡、亟欲見到的:
那當然就是明珠。
明珠正側著頭在看他。
那神情美得像寵物,有兒分痴,幾分真,幾分無暇與無邪。
方恨少一時意亂神迷。
然後他嚮明珠招呼道:“嗨。”
明珠眨了眨眼睛。
美麗得黑是黑、白是白、襯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眼睛。
方恨少也跟她眨了眨眼睛。
然後才去看其他幾人。
那四個好看的人,濃眉俊目、龍庭(奇qIsuu。cOm書)風閣、高大豪壯、相貌堂堂。
他們手上都或端或捧、或持或執著一件“事物”。
少年人手裡捧著個瓶子。
古瓶子雕著篆字。
青年人手上執了一個皮鞍。
鞍上烙刻著一方朱印。
中年人手中持著長戟。
這根長戟木柄直鋒橫刃,鉤啄鋒口反捲。
壯年人則雙手端著一個磬。
銅磬上刻著甲骨鉻文。
方恨少覺得很奇怪,簡直有點以為這四個是從古代墓陵裡走出來的人。
可是墓陵裡的“人”才沒有他們身上散發的活力和勁。
方恨少覺得他們手上拿的是“事物”,瓶、鞍、戟、磬,不知有何用途,只覺十分怪異。
——直至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戰器!
方恨少先走了定禪,問:“你們在幹什麼?”
那四人不答理他。
方恨少又去問明珠:“他們竟敢這樣對你!”
明珠閃著清亮的眼,偏著有,以致看來她的頭像玉瓶一般細緻:“你是誰呀?”
“我?——”方恨少很想百般介紹自己:如何天資過人,如何品學兼優、如何溫柔體貼、如何善良俠義,但一時都說不出口也說不上來,只好挺了挺胸,道:“我——我是來救你的!”
明珠一愕,“救我?”
“對,你別怕!”方恨少一副大義凜然鐵肩挑千鈞的樣子,“我來救你,自然容不得這些人欺負你!”
“方恨少。”忽聽有人叫他,“我們我的不是你。這兒沒你的事、你滾出去吧!”
方恨少聞聲望去,才看見一個一直都在那裡的人。
這人就在魚缸邊。
他在看魚?
他身前地上有一張紙,紙上墨漬未乾,紙邊有硯有筆。
他在寫字?
——這人樣子長得實在平庸,以致光芒為房裡四個俊美勇子、一位清麗女子所奪,方恨少居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方恨少問:“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連頭也不抬:“你閃進來的時候,用的是‘白駒過隙’的‘過隙奇步’,一看就知道了。‘白駒過隙’的奇門步法,使來像你那麼濫的,便絕對不是‘晴方好’方試妝,也不會是‘兩亦奇’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