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裡管馬市長叫老虎,在他心裡馬市長就是一隻老虎,耿蕾是老虎嘴裡的一塊肉,誰敢窺視?
“老虎有打盹兒的時候……”
後來,江子遵從女主人的命令加班了,他很賣力,她很滿意,說:“以後老虎打盹兒的時候,你就過來。”
“它像什麼?”耿蕾拱起腿,問江子。
“立交橋。”江子不笨地回答,他置在橋下。
現在江子置在拱形屋頂下,他想起橋,那座立交橋。
第三部 第二十三節(1)
橋空久了,是一種擺設就不稱其為橋了。
躺在床上的耿蕾複製往日的習慣,用拇指沿著大腿滑動,橋孤零零地聳立半個晚上,始終沒有車透過。
“你過來嗎?”
“都到了什麼節骨眼兒,我還有那閒心。”馬市長口氣不耐煩,說,“給江子打電話。”
“無法接通。”
“打,再打。”
耿蕾很少聽到情人用如此口氣說話,他遇上煩惱的事情。急著找江子,一定與江子去辦的事情有關。現在和江子失去了聯絡,意味著什麼?危險、出了問題。
臨動身耿蕾單獨和他談,強調此次行動的重要性,問:“江子,你知道你這次去做的什麼事嗎?”
“為老虎……”
“不,為我。”耿蕾伸手拉了拉江子的衣服一角,目光裡充滿期待、盼望,說,“早點回來啊!”
江子凝望美麗的女人,魅力模糊了年齡,她大他幾歲,他沒一點感覺大,在一起是愉快的,偷情總是令人愉快的事情,殺手繃緊的神經更需要一種方式來放鬆,偷情也許是最後的方式。他的目光黏黏,沒離開她。
“去吧江子,回來第一件事就到我房間來。”她許諾,對臨出征的殺手的許諾是莫大的鼓勵,完成任務的犒賞充滿誘惑。
“江子不會失手!”耿蕾堅信江子不但能找到黃毛,順利取回馬市長的手機,是當然的事情。
到年底只短短的3個月時間,出去的日子迫近,挺過去、熬過去,加拿大不是在夢境裡,已經越來越近了。
“出去,出去!”耿蕾過去想都不敢想的字眼兒,即將成為現實。該死的黃毛偷去手機,飛來的橫禍一樣,弄不好,一件好事他楞給攪了、給毀了,多年的精心打造毀於一旦。喜劇變成了悲劇!她記不准誰說的話:什麼是悲劇,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給人看。黃毛把好事撕碎給誰看呢?
耿蕾尋思黃毛這樣做的目的,憑她的思維能力無法找到正確答案,蠢人往往比聰明人勤快。空曠的保鏢能填充,愚蠢的想法也能填充,只要不閒地填充,都不在身邊,耿蕾感覺自己成為一隻空紙箱,此時需要填充。
“我是筐。”有時她發自肺腑的感慨。
如果是馬市長,他會說:“上天造女人,註定讓男人往裡面裝東西。”
如果是江子,他會說:“我給你裝滿。”
耿蕾相信女人都是筐,男人都是裝填手,問題是由誰來填、什麼時候填、以怎樣的方式填,則由故事來決定。生活這篇大故事中,人人都是角色。在自己的這幕戲裡,馬市長是長線人物,要貫穿到底,直到加拿大,而江子是短線人物,是個群眾演員,劇情需要,他上場跑跑龍套,有時可能連句臺詞都沒有,那他也願意演。
手機音樂驟然響起,是《雕花馬鞍》,馬市長喜歡,她也喜歡,兩人共同喜歡這首歌,才選做手機鈴聲。
“蕾,江子有動靜嗎?”
“沒有。”
“我馬上過去。”
耿蕾為一次幽會做準備,按她的話說每一次都有質量。狹義地講,質量是雙方都感到愜意、快活、幸福,都意猶未盡,幾乎每次都做到了,非常時期她知道他需要什麼。
“一臉的冬天。”她托起他的臉說。
馬市長頭枕著她的腿,小時候他就這個姿勢枕著母親農家蔬菜味的腿上,聽母親講瞎話兒(故事),母親常說:瞎話兒,瞎話兒,講起來沒把兒,三根馬尾織件馬褂,老頭穿八冬,老太太穿八夏,孫子補一補……母親的意思是瞎話兒可以沒頭到腦地講吓去。
“在早哇!”母親總是這樣開頭,馬市長枕著耿蕾的腿,枕著城市女人的腿,情形大不一樣了,耿蕾不講在早,說的是極近的事情。
“景權,你到底怎麼啦?”她的頭垂得低低的,細微的鼻息暖暖地流過他的臉龐,說,“能對我說嗎?”
第三部 第二十三節(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