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好似感覺到了他十分內斂的目光,轉頭望來。
兩人雙目一交,徐子陵也愣住了。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俊眉,轉身走來。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叫道:“風叔。”
風蕭蕭迎前幾步,笑道:“上次在梁都沒見到你。還甚為惋惜,不巧咱倆緣分還真不算淺。”
徐子陵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風蕭蕭,無奈這回兩人撞個正著,他只能上前行禮,道:“風叔好。”
風蕭蕭含笑點頭,道:“行啊小子,多日不見,武功大有長進,尤其靈覺更敏銳了。竟能發覺我正在看你,了不起!”
徐子陵淡淡道:“是因為風叔沒有防備罷了。”
他一直都對風蕭蕭感官不好,如今愛答不理已算是極好的態度了,風蕭蕭也不以為意,問道:“你來竟陵做什麼?”
徐子陵道:“我打算去嶺南接回素素姐。”
他只解釋了他的目的,卻沒說他為何回來竟陵,顯然能對風蕭蕭仍抱有戒心。
風蕭蕭恍然道:“是了,當時洛陽混亂,是師道兄護著素素姑娘來南方。”
徐子陵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心道:“還不是你一手弄的。”
他揚了揚眉毛,道:“記得當初在洛陽的時候,風叔曾答應一定將我娘毫髮無損的送回高麗,為此寇仲和我還不得不為王世充賣了一回命。如今可有孃的訊息嗎?”。
徐子陵不提王世充還好,這一提及,風蕭蕭腹內升起一肚子悶氣。譏諷道:“當真賣得一手好命,李密敗了。你很開心麼?”
若非李密大敗,祝玉妍也不會讓婠婠急著找他趕回洛陽主持局面。寧道奇也不會下死力前來攔他,他也就不會因尤鳥倦暴露的關係,引得祝玉妍生疑,進而和他決裂。
徐子陵之前一直都覺得王世充忘恩負義,他和寇仲辛辛苦苦把李密擊潰,卻換來無恥背叛,不得不被迫逃離洛陽,還真沒想過李密該不該敗這個問題。
他畢竟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一被風蕭蕭這句冷冷的反問開啟思路,頓時想通了一些原來死活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有些傻了眼。
風蕭蕭見他這般呆頭鵝的模樣,嗤嗤笑道:“你或許還不知道,李密根本沒打算攻打洛陽,只想做出個姿態好獲得李閥支援罷了,甚至都與王世充達成了密議,早有默契,若非如此,你和寇仲哪有那麼容易能連番偷襲到老奸巨猾的李密?”
徐子陵垂頭不語。
風蕭蕭冷笑道:“你和寇仲就喜歡逞能,自以為武勇,卻沒想過你倆用力錯了方向。辛辛苦苦的給自己刨了個大坑,還興高采烈的往坑裡跳!若非陰差陽錯下佔了梁都,你和寇仲指不定去哪流浪了,天下之大,哪還有你們的容身之處?”
徐子陵神情恢復平靜,道:“風叔說了這麼多,還是沒說我娘她怎樣了?”
風蕭蕭聳肩道:“李密一敗,祝玉妍就和我翻了臉,傅君婥生死如何,又在哪裡,只能去問老天爺了。”
徐子陵渾身巨震,顫聲道:“什麼?”
風蕭蕭淡然自若的道:“你不用這麼看我,李密與魔門在暗裡本就有緊密的聯絡,他這一敗,連累魔門吃了大虧,祝玉妍氣的暴跳如雷,要不是因為顧忌我,她只怕會親自追殺你倆了。受你倆臭小子的拖累,我算是和魔門徹底鬧翻啦!”
他這是故意將自己與魔門翻臉的責任,全怪到了徐子陵和寇仲的身上,就是要讓他們因間接害了傅君婥的關係而內疚欲死,看他倆往後還敢不敢不動腦的莽撞行事。
徐子陵一瞬之間就好像失去了精氣神,整個人顯得失魂落魄之極。
風蕭蕭拿眼瞅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傅君婥,大宗師可不是開玩笑的,我見了都恨不能躲著走,借祝玉妍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害了傅君婥的性命,否則真惹出傅採林來中原大開殺戒,那可不是說笑的。”
徐子陵神色稍微平靜些許,羞赧道:“若果孃親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是百死也無法贖罪。”
他抬起頭,一臉鄭重的道:“若非風叔告之,只怕我還被矇在鼓裡,深不知自己犯下大錯。”
風蕭蕭笑了笑,問道:“你不是要去接素素姑娘嗎?應該過洞庭往南,怎會向北來到竟陵?”
這話如果他方才發問,徐子陵一定會設法搪塞過去,如今卻輕嘆了一聲,道:“我在江都附近上船,順長江西行,本是打算轉入洞庭湖,卻在湖口處遇上西突厥的國師雲帥正帶人擊沉******突利可汗的官船。突利可汗逃到我的船上,我就出手幫了一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