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兩人才從帳中走出,大高個子說道:“我要去方便一下。”
矮個子沒什麼耐心的樣子,丟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很快消失在軍營中。看來長一個小個子也沒什麼壞處,最少在消失的時候,不太容易被人發現。
大高個聳聳肩,像是習以為常了,順著士兵指引的方向走去。
黛螺捧著熱騰騰的湯藥急忙忙地從軍醫的帳中走出,搖擺著她如同鴨子般的腳步。兩人就這樣擦身而過,一股濃重的藥香直竄進大高個的鼻子。
他忙捂了鼻子,往前緊走著。大概十幾步的樣子,腳步越來越沉,猛地站住了。再轉回頭,卻怎麼也找不到黛螺的身影。大高個面色驀然一變,呆愣半晌,飛也似的離去了。
與此同時,一匹雄健的戰馬飛嘯而過,濺起了飛躥的泥水。那士兵奉命前往皇宮送信,關係到大燕未來戰事的信。
信筒中,火漆封著的口上緊密地壓著大將軍的印信,裡面寫著:回紇迦陵王已到,大軍在洛陽城外二百里紮營。一切按照回紇、吐蕃與先王商議的計劃行事。他們將於今夜直奔靈武郭子儀部,條件是永遠擁有絲綢之路的控制權。末將遵照陛下口諭,已經應允。
報信的戰馬快速穿過軍營,飛濺的泥點灑落在士兵與戰馬的身上,密密麻麻。
黃昏,很快來臨了。
千尋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令人垂頭喪氣的黃昏:光禿禿的樹枝上成群的烏鴉擠在一起汲取著彼此的溫暖。那看起來小而圓滾的眼睛怯懦中透徹冰冷的無情。它們很聰明,知道這紅營帳中常常會有死人丟擲。於是早早地等在這裡,等著美味的到來。它們身後的天灰濛濛的,就連黃昏的燻黃也沒能透出那無望的灰,只能在地平線的盡頭尋覓到一絲橙意。
倚在營帳偏門看日落,實在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裡不是長安皇宮,也不是大燕皇宮,更不是她的拜占庭。一個大病初癒的纖瘦女子悽悽落落地斜倚在這裡,如同弱柳扶風。這不是浪漫的風花雪月,這是愚蠢地自找麻煩。
“聽說你的病好了?”一個男子貪婪地注視著望天出神的千尋,眼神裡壓制著想要直衝而上的獸慾。他這是怎麼了?眼前的女子不過是個軍妓,怎值得他堂堂一個校尉如此耗費心力搭訕。
千尋置若罔聞,仍是毫無焦點地注視著灰濛濛的老樹昏鴉,斜風黃橙。
校尉被激怒了,第一次想象著自己能夠收穫美好愛情的心情被打破,粗暴起來。
“怎麼?到了這種地方,還想著自己是個人嗎?”他一手死死地卡住千尋的下巴,剛剛飲過酒的嘴唇朝著蒼白的贏弱小臉親過去。看來,到底是覺得千尋不同,動作比起第一次登場時溫柔許多。
“呀,馬校尉啊!”隨著話聲伸過來一隻白膩的手,準確地擋在了千尋的面頰前。黛螺沒有停,她知道這男人現在最無法招架的是什麼。雙手探進校尉的前襟,使出多年來在妓館學到的種種挑逗之法。這些還嫌不夠,又伸出靈巧的舌頭,在他的頸處滑動著。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把千尋擠在了身後,擠回了帳中。
“黛螺!”千尋又走了回來,一把將她拉出校尉的懷抱,她望著神色慌張焦急的黛螺,搖搖頭說道,“不應該讓你一個人承受一切!”她捋了捋額際滑落的捲髮,望著馬校尉甜甜一笑,“如果總是要有人來承受,我也是一樣的。你可以,我也可以。你能活,我為什麼不能活?”那校尉這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眼前這般不染纖塵的微笑。只覺得喉嚨發緊,下身火熱緊繃,似是十多歲時第一次嚐到女人滋味時的感覺。
“磨人精!”他一個箭步上去,輕鬆地將千尋攬在懷中,笑道,“能活,不但能活,還活得很快活呢!哈哈哈哈,本校尉會好好對你,特許你到校尉帳中侍寢!”說完就要走人。
那黛螺哪裡肯依,扯著馬校尉的衣袖喊道:“校尉,校尉,千尋大病初癒,萬萬伺候不了大爺啊!與其痛快不得,何不讓黛螺換她呢!”校尉很不耐煩,一腳將她踹到地上,“想死嗎?弟兄們,給本校尉制伏了這女人!”
一旁計程車兵見頭都發話了,一哄而上抬起黛螺就進了營帳。
千尋渾身戰慄,牙齒上下磕碰著,“你、你放了她!”
“好啊,磨人精,你伺候得大爺舒服,大爺自然立刻就放了她!”
“你放了她!”千尋大喊。
那校尉看看四周好奇窺探計程車兵,臉上很是掛不住,“閉嘴!”
“放了黛螺!”
“啪!”一個巴掌落在千尋左臉上,校尉一把將她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