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建言上頭,千萬莫小看了這一行小字,這其實就是滔天的權柄。
韋玄貞的臉拉了下來,自己要看奏疏,結果抱來的奏疏,卻是崔詧已經建言過了的,自己還有什麼熱鬧可湊?
當然,他可以選擇提筆,提出自己的建議,只是他苦思冥想,居然覺得崔詧的建議已是無懈可擊,自己是在沒有什麼好增減的,他咬咬牙,不禁冷笑,只是在這案牘後坐著,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最後咬牙切齒,在字尾提筆:“州府貪瀆之風盛行,理應再委御史,前往治事。”
他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章程,於是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些作用,最後他哂然一笑,擱到一邊,一天下來,事情總算辦完,便叫人拿去封存,韋玄貞覺得現在的公務既疲憊又充實,伸了個懶腰,可是半柱香不到,卻有人尋上門來了。
來人卻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鄭榮,所謂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其實就是資歷不夠,可是朝廷在三省中的人手也是不足,於是抽調了一些年輕有為的官員進入三省治事,這些人協助侍中、侍郎辦公,相當於副宰相,地位也是不低。
鄭榮氣急敗壞,畢竟年輕氣盛,直接闖進來,拿著奏疏,道:“韋公,誰讓你隨意批閱奏疏?”
這番話真是盛氣凌人,韋玄貞啞然,不由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別人要攀附韋玄貞,可是年輕的副宰相鄭榮卻是一丁點心思都沒有,他出自滎陽鄭氏,母親乃是太宗皇帝的女兒,既是高門大族,又是皇親國戚,他冷冷道:“晉州的災情,怎可隨意委派御史,州官固有貪墨之風,可是水至清則無魚,若是要查貪墨,什麼時候都可以,獨獨是這個時候,卻是萬萬不能,你莫非不知,如今正需要州縣上下,團結一致,一旦委了御史去,則人人自危,這災還怎麼治,晉州不是他處,怎可這樣胡鬧,真要滋生了民變,你擔當的起,我鄭某,卻是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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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續……)
第二百八十二章:霹靂手段
這番話,用詞可謂是極重。
可是鄭榮卻是不以為意,依舊盛氣凌人。
韋玄貞大怒,偏生他是初來乍到,卻是不敢造次,只得壓下怒火,辯駁道:“你這是什麼話,清查剋扣貪墨,何錯之有?”
鄭榮鄙視的看他:“我早說過,什麼時候可以查,偏生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查,晉州前年謀反,朝廷雖拿了不少反賊,可是民風卻依舊強悍,今日又是大災,朝廷賑濟即可,卻只能賞,萬不可罰,你從前也是州刺史,州官若是貪墨,必定與本地大姓有關,如今又是非常之時,御史一去,非要遭大變不可,去歲朝廷可以派去御史,明歲也可以,唯獨現在萬萬不能,這是煽風點火,是要命的。”
韋玄貞還要爭辯,公房外頭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大家都冷眼相看。
韋玄貞不禁怒了,這是當眾讓自己出醜,他氣呼呼地道:“你這是苟且之道。”
鄭榮冷笑:“治大國如烹小鮮,豈是你說苟且就苟且的,許多事,哪裡有這樣做事的,你還是刺史……”他故意把刺史二字分貝提高一些,滿帶諷刺:“即便是刺史,難道連這點為政之道都不知嗎?還有,黑齒常之的錢糧排程,你竟是批註說,戶部何不先行撥付錢糧,以免出現欠糧之事,哈……真是有意思,拖延送糧,這是朝廷蓄意為之的事,裡頭的內情,說了你也不懂,可是你卻說朝廷有糧,大可以先送一年半載的糧去,真是可笑。”
韋玄貞憋紅了臉,氣的瑟瑟作抖。
鄭榮惱怒道:“朝廷怎的讓這樣的草包來治事。哼!”
罵完了一通,便揚長而去。
外頭的官吏都在看,有人低笑著竊竊私語。
韋玄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便也長身而起,自是下值去了。
到了次日,又見了崔詧和狄仁傑,見二人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他拉著臉上前寒暄了幾句,崔詧則是笑道:“昨日的事,不必在意,鄭子介就是如此的,口沒遮攔。”
這句話,韋玄貞宛如揭了傷疤,卻偏生是發作不得,這種憋屈,實在是難受的很。
他沒說什麼。只是訕訕一笑,便到一旁的公房去。
這一次書吏有抱來一大疊的奏疏,韋玄貞卻謹慎的多了,卻不輕易動筆,只是不停的踟躕,索性,就坐在這裡呆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