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屏訊息騫塞,日子一久他心裡也沒了底,因蘇氏子是你委託的,所以老太爺堅持一定要收養,十分執拗。”
陶勳鼻子一酸,喃喃嘆道:“阿爹,阿爹,您這是何苦啊。”
“老太爺這一執拗,宗中群氛更加洶洶,皆言陶家產業絕不能落入外人手中,最後在某些人的躥啜下宗祠會上便下了通牒,若老太爺執意收養蘇無極便將老太爺這一支從宗族除名,神主牌位通通趕出宗祠。”
“此計何其毒哉。”
“老太爺被逼不過只得讓步,同意暫時將景福商行的控制權交出來,由宗老會委派人暫攝,若池屏局勢糜爛至最壞,老爺您不幸蒙難,則景福商行八成股權交給宗祠管理,若老太爺最終絕嗣,這八成的股份便屬宗祠了。而且還規定,若無極十六歲後肯改姓入氏,則留下的一成股份由他繼承,若他不肯則那一成股份轉為乾股,在他死後景福商行便全數歸了宗祠。”
說到這裡時,孫思正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這件事後老太爺將自己關進家祠呆了一整天沒出來,老奴暗中聽到他在祖宗神位前痛哭自責,還反覆嘆惜老爺您成親這麼些年仍沒有子嗣,否則何至於此。”
陶勳的臉色很不好看,抿緊嘴唇半天沒有出聲,並非他不想要子嗣,而是妻子丁柔修煉《天冊》功法正在緊要關頭,體內精氣都不自覺地被煉化,這個階段是根本不可能生育的,若要強行生育,則日後修煉便沒有了大成的可能,丁柔是個極要強的女子,要她放棄修道是絕不可能的。
他嘆了口氣,問道:“現在景福商行管事的人是誰?”
“陶騅,嫡支,論輩份是你的族叔。”
“陶騅,我認得。哼,只看他平日的為人,那條毒計多半和他有關。”
“他主事之後,以池屏局勢不明為由要將老太爺定下的參與池屏州戰後重建生意的計劃取消,老太爺為了保護商行的老人不被他辭退只得無奈地讓步。後來我得老爺的指令護送景祥商行船隊回池屏,離走之際他忽然派了他的小舅子鍾右倓隨行。”
“這人的底細呢?”
“我曾經令太平門打聽過這人的底細,乃是個落第的秀才,在家鄉頗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終於惹惱幾個有勢力的大人物,不得不躲到陶家避難。陶騅卻十分喜歡這個大舅爺,這次派他來是要看看這邊的情況,如果老爺您被白蓮教的殺了,他正好帶這個訊息回去;如果白蓮教被剿滅了,他便要留下來,陶騅讓他帶上一封寫給您的信,是要推薦他在您手下辦差。”
“哼,好算盤,好盤算。”
“路上聽鍾右倓自己講,景福商行在池屏的生意以後便由他全權負責了。”
陶勳很是不屑地彈了彈袍子:“看來他們是咬到了肥肉便捨不得吐出來了。我倒要看他們能鬧騰出什麼花樣……平匪的奏報已經往京裡送了,估計朝廷很快就會有封賞的聖旨下來,在此之前最要緊的事是遣送難民回鄉,派發種子農具開始春播,不能誤了農時,還有許多善後的事要處理。我人手一直不夠,你回來了就好,將府裡的事都管起來,讓我不必為此分心。”
頓了頓,陶勳又道:“明天再辛苦你一趟,去將杜希言帶來見我。”
第五章 魔惑佛堂(上)
陽春三月,豔陽高空,天空一片澄淨,潔白的雲彩輕輕地掛在湛藍的天空,東風吹得不緊不慢,吹綠了田野,吹紅了山頭。
江南的鄉野柔媚而寧靜,官路邊每到圩落近處總有不起眼的野店,店門外豎起一方小小的酒旗不緊不慢地隨風飄搖晃盪,屋後半截煙囪冒出嫋嫋煙霧,祥和的景象叫人一見就從心底生起一股溫暖。
在這個一個寧靜而又偏僻的小鎮外,驀地一聲稚嫩的叫聲響起:“瘋婆子來囉,打瘋婆子去囉。”
只見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童從壟頭、從渠畔、從林間歡快地尖叫著衝出來,有的執短木棍,有的執竹竿,有的拿著一截麻繩鞭,還有的邊跑邊在路邊刨出幾塊小石頭攥在手心裡,一窩蜂似地跑向小鎮外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孩子們的目標是一個在道邊地上慢慢挪動的黑團,他們衝將近前圍攏上去,劈頭蓋臉地把傢伙什打將下去,棍棒、石子擊打在上面發出沉悶的聲音如雨點般響起來。
那黑團吃痛後一邊慌亂地、徒勞地一手遮擋頭腦,一手格擋來襲之物,一邊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只是這聲音太過微弱,被淹沒在十幾個孩子興奮的叫聲、笑聲中幾不可聞。
被孩子們圍打的黑團是個乞丐模樣的人,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都蒙著一層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