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話,過了一會才說道:“黎管家不要欺負老實人,薄叔叔欠歸家的錢不錯,立下字據也不錯,可是字據上寫的是過一個月之後不能還錢,才由歸老爺決定還債的方式,今天是最後一天,卻尚未過期,就算你要帶人走,也得等到明天。”
黎管家一愣,罵道:“席承鈞,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樣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早晚和你老爹一個下場,你老席家出了一個敗家子不算,還要再出一個,真是把你祖宗的臉丟盡了。”
席承鈞氣得臉漲得通紅,眼瞅著開始嘴唇發紫、發烏,很快兩眼一翻,仰面倒到地上,鄉親趕忙上前扶住掐人中。
黎管家冷笑了一聲,衝手下一揮手:“帶人走。”然後用威脅的目光掃向其他村民:“我看誰敢阻攔,歸老爺把他告到縣衙去,告到他家破人亡為止。”
鄉親們受到他的恐嚇,儘管個個憤憤不平,始終無人敢再阻攔。
陶勳突然踏前幾步,恰好攔住了黎管家一夥,似笑非笑地盯著四人一句話也不說。
黎管家被擋住去路,見陶勳是個道士,穿著的衣袍質地也很好,便換上笑臉道:“小道長在哪裡修行?攔住我有何指教?”
“貧道名叫邵伯清,在龍虎山天師宮出家,隨師傅雲遊天下至此。剛才一直在旁邊觀看,恰好聽到薄家欠錢的事。黎管家能否賞貧道一個薄面?”
黎管家聽到天師宮三個字後心頭一凜,語氣更加和緩三分,陪笑道:“恕我走眼了,您竟然是天師宮的仙長,我家老爺最崇信黃老之術,對天師宮神往不已,一直恨無緣拜山,沒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了天師宮來的仙長。”接著,他又轉過頭恭敬地向孫思正道:“想必這位就是天師宮的仙長吧,弟子懇請三位仙長紆尊往歸家做客,我家老爺也好朝夕請教。”
孫思正沒出聲,陶勳接過話道:“我們師徒三人既是雲遊天下,自不方便在一處淹留,況且我們正在修外功。黎管家還沒回答我,能否賞個薄面?”
黎管家露出為難的表情:“不是弟子……咳,弟子也為難呀,家主有嚴命,況且他欠的錢也不少……”
陶勳使了個眼色,孫思正立即走上前來,從荷包裡拿出一小錠銀子,大約七錢,又拿出八十文銅錢一併遞過去:“這裡有七錢銀子,是上好的足色細紋銀,另有八十文銅錢,正好是薄家應還數目,你們拿回去,也好交差。”
黎管家稍微猶豫一下後接過錢,陪笑道:“能為三位仙長積外功出力,也是我家老爺和弟子的福分,既然仙長已經代他們還了錢,那小的就告退。”
“慢,”丁柔走過來:“你們拿了錢總要將借據給我們吧?”
“這個麼……因出來得匆忙,忘記隨身攜帶,要不正好請三位仙長一塊兒往歸府去取?”
丁柔突然出手在四人面前當空比畫,帶出一串淺橙色的光跡,笑道:“那倒不必,我們相信黎管家的為人,更相信歸老爺的誠信,那借據不拿也沒關係。”說著,她手一揮,光跡分成四份分別鑽進四人額頭。
黎管家被驚呆住,心裡涼颼颼,忍不住問:“小仙長,你剛才畫的是什麼?”
丁柔輕描淡寫地道:“也沒什麼,就是幾道子午昇天符。”
“這……這……符是做……做什麼的?”
“哦,也沒什麼,現在早過了午時,那麼今夜子時前你若是沒有燒掉那張借據,你們四個就要昇天嘍。它是我們天師宮的一種靈符,萬用萬靈,只是我剛學不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出岔子,要是提前一兩個時辰發作也不算什麼吧。”丁柔無比輕鬆地說。
“啊!”黎管家四人齊聲慘叫,在村民們的鬨笑聲中沒命地逃下山,跑出沒多遠絆到石頭上一齊摔個嘴啃泥,起身再跑,又是一跤,連著摔了十八個跟頭才罷休。
看著他們的狼狽相,孫思正摸著鬍鬚得意地笑個不停。
薄老六帶著女兒過來向孫思正千恩萬謝,父女倆欲待跪倒磕頭。
孫思正趕緊攔下,並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這是二兩銀子,你拿回去,好好過日子,不要讓子女受苦了。”
薄老六不敢接:“我已經得到老神仙的恩惠,那七百八十文錢暫時還不了,怎麼能再接受您的錢呢?”
孫思正板起臉道:“贈你銀兩助你渡過難關是我修的外功,能增長我的道行,難道我幫助過你,你連助我積功德的小忙也不願意幫嗎?”
薄老六隻得千恩萬謝地接過銀子,涕泗滂沱地連說要為他們師徒三人立長生牌位每天上香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