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御河旁邊,跟禁宮內的崇質殿隔著一堵禁城和一條大街相望,官署的規模很大,廳堂巍峨,花遮柳護,一派莊嚴而又清幽的景象。
陶勳到翰林院履職沒有多少陌生感,這是因為朝廷科舉制度極盛,有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等等,在這些考試中,翰林擔了任全國科舉鄉、會兩級考試的考官。陶勳鄉試時現任翰林院侍講學士李秉之就是主考,正是他的老師,算是老關係了;會試時侍讀學士張臚是他的房師;殿試時掌院學士馮鄂是兩名讀卷官之一;此外陶勳所屬省份的學政衛欣也是剛從翰林中選派的,他對陶勳很欣賞,親筆寫下多封推薦信。
憑著這些關係,陶勳金榜題名後次第拜訪翰林院掌院學士、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侍讀、侍講等上級長官,陶驥為兒子的前程毫不吝嗇銀子,以謝師的名義給各人送上一份厚厚的大禮。這些人名正言順地拿到相當於他們數年薪俸的謝師銀後,對陶勳的印象也好到極點,畢竟象他這樣一個本身才學過人、出手闊綽而又謙恭有禮、謹慎低調的年青人可不多見。
在過去的近一個月時間裡,陶勳還曾到五經博士、典籍、侍書、待詔、孔目、史官修撰等下級僚屬家裡一一拜訪,又跟幾個新任命的翰林官一起輪流作東宴請前輩編修、檢討、庶吉士等同僚,可以說他雖然沒有上任,在翰林院的人際關係已經打下個很好的基礎。
他履職後首要做的就是熟悉工作環境和進一步搞好跟上下級、同僚的關係。他為人謙虛謹慎、執禮甚恭、出手闊綽又是憑真功夫考進翰林院,而且還是應皇帝夢兆的那批士子出身,所以全院上下人等對他印象很好,很快熟絡起來,不過也有少數幾個人出於嫉妒的心理攻擊陶勳是商人家庭出身,暗中詆譭他。
上任十天後,陶勳一大早被叫到馮鄂那裡。
馮鄂四十歲上下,面目和善,鬍鬚長得很漂亮,總是梳得整整齊齊、光光亮亮,喜歡在跟同級或下級僚屬說話的時候不停地撫須。
他撫須笑呵呵對陶勳說:“亭淵,我可要恭喜你了。”
“老師,不知學生喜從何來?”
“聖上篤通道教長生之術,對道教典籍十分珍視愛惜。聖上與宮裡的仙長們談論道經的時候每每遇到典籍不全或缺失的情形,故聖意欲修訂一部《道典要輯》,昨天口諭任命文政殿大學士楊廷均大人任總編篡官。你是知道的,本朝以來翰林之盛乃前代絕無也,按品秩本院不過是一個五品衙門,尚不如某些地方府衙,但從事的卻是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經筵侍講等重要工作,本朝內閣大臣裡十有八九是從翰林院出去的,楊大人二十年前就當任過掌院學士之職,楊大人奏稱翰林院乃進士彙集之所,文翰之多若林,所以編纂人員就從翰林院抽調,聖上已經準了。”
陶勳心中瞭然,恭敬地道:“老師,聖上篤通道教,天下皆知,這次編篡工作要是順利完成,龍顏必然大悅,到時或是封賞或是升職,的確是件喜事。聖上以楊大人為主,想必定是以老師副之吧,將來大功一件,老師到高升到六部任職指日可待,就是入閣拜相也不在話下,學生先在此祝賀了。”
馮鄂得意地笑起來,這下被陶勳拍馬屁十分舒坦:“呵呵呵,承蒙聖上恩眷、楊大人提攜,老夫的確忝任副總篡官,咱們院裡總共有十二人入選,你也是其中一員呀。”
“這怎麼可能呢?”陶勳訝道:“學生資質平庸、資歷淺薄,怎堪此大任?院裡強過學生者多如星辰呀。”
馮鄂得意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是老夫昨天向楊大人推薦的你,楊大人又向聖上推薦,聖上已經準了。”
陶勳連忙起身跪拜道:“謝老師提攜,學生若得寸功,全是老師所賜。”
馮鄂毫不臉紅地受了陶勳一拜,等他起身後道:“《道典要輯》編篡館設在御窚苑裡,明天聖旨就要下來,你準備一下,三天後駐進去。”
當晚,朱陰又來拜訪,陶勳仍舊在客廳見她。
朱陰眉頭緊鎖,寒喧之後不等陶勳發問就說:“陶大人,情形不妙呀。”
“你是指的明天聖旨設《道典要輯》館我亦入選的事嗎?”
“不錯。太子說楊廷均所進的名單上本來沒有你的名字,可是皇上知道今科有一名應兆士子剛剛進翰林院,所以親自點名讓你進館。皇上對你如此恩眷,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陶勳聞言,一邊暗罵馮鄂信口開河欺騙自己,一邊問道:“你指的是誰?”
“你別裝糊塗了,除了靖寧侯裴愷老賊之外還能有誰?皇上現在身邊的親通道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