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兒童的嬉笑聲,有人奔跑而過,有人在大聲唱著: “鳥人鳥人,嘴巴尖尖!鳥人鳥人,身上沒毛!鳥人鳥人,滿地撒尿!鳥人鳥人,媳婦跟人飛跑了!”
很熟悉的童謠,聽得我腦門心一陣悶悶地疼。
見鬼了……
我以為自己只是在黑暗裡走了十幾步路而己,沒想到卻一頭走到了‘鳥人’的家裡,那個死了已經有十多年之久的‘鳥人’的家裡……剛意識到這點,我忽然見到‘鳥人’轉過身朝衣櫥方向走了過來。
走得很慢,那少年幾乎將他半邊臉都給打腫了,靠近嘴的方向很高地突起一大塊,令他那張本就怪異的臉此時看起來更加詭異。
他走近衣櫥朝櫥門方向伸出手。
這動作令我大吃一驚。忙捂著自己的嘴急急轉身,可是身後除了一道堅硬的木頭櫥壁外沒有任何退路,剛才我掉進來時所在的那個空間早已不見了,登時腦子裡一片空白,我眼睜睜看著那雙手以及那張蒼白扭曲的臉離櫥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後一把拉開,外頭強烈的陽光一氣瀉入,逼得我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條空無一人的小弄堂裡。
很眼熟並且陳舊的一條巷子,斑駁的牆,湧著水的籠頭,僅有的一問小店木板門敞開著,裡面同樣空無一人,只有一隻虎斑紋大胖貓賴懶地蹲在櫃檯上,心不在焉地搖著尾巴哂著太陽。
“傑傑?”我驚叫,朝它伸出手。
它卻朝我喵地叫了一聲後迅速跳開了。
我急。跟過去再叫,它已經三下兩下跳到了對門屋簷上,很快沒了蹤跡。周圍立時靜了下來,有鐘擺聲從那棟房子裡傳出來,噹噹幾下,我順著聲音朝那方向看過去,看到一扇半掩的門,門裡一方不大的客堂,四四方方,裡頭擺著一張脫了漆的八仙桌和幾把凳子。一個人坐在靠近裡屋的角落裡坐著,低頭擦著什麼東西,這時隱隱一陣腳步聲踢踢踏踏從弄堂外傳了進來,那人一聽見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頭朝門的方向一探,起身快步走了過來。
我吃了一驚。
就在他剛走到客堂中央的時候,我一眼認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臉都被打扭曲了的鳥人。他臉上傷得挺重,大半張被用一塊紗布裹著,露出一隻尖而長的鼻子,鳥喙似的戳在空氣裡。
這讓我條件反射地朝後連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撞上牆,他人已經推門出來。
我當時心跳幾乎快到喉嚨。
以為一定是要被他看到了,但出乎我意料,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他只順帶性地朝我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之後,立刻將目光移向了弄堂口那陣腳步過來的方向。
我驚魂不定地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直到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慢慢浮出一層笑,才順著他的目光朝那個己走到他身邊的人看去。
“早。”離開兩步遠,那人拎著只塑膠袋朝鳥人打了聲招呼。
而她的聲音和她的長相讓我大吃一晾。
雖然十年時間可以讓一個人改變很多,但有些東西仍然是可以從眉宇間辨認的,況且十四五年和二十來歲的差別,說大,其實也不算太大。
我看到了另一個我,十四五歲時候的我,
曾經聽說過,假使有平行空間這樣東西,你確實很有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見到同一個你,但兩者無法並存在一個世界,所以必然有一個會消失。我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幾分鐘前我還在自己家的客廳裡,窗外雷雨交加,還有一樣巨大無比的龐然大物守在我家窗外。而幾分鐘後,我卻突然發現自己站在我家附近十幾年前還沒殳被拆迂的那片弄堂裡,不單見到了死於火海的‘鳥人’,還有十幾歲時的我。
這真是太詭異了……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狐狸和鋣是不是和我一樣也在這地方的某處?
想著,我迅速朝周圍掃了一眼。周圍安靜得很,除了‘鳥人’和‘我’,沒有一個人影。
他們倆個似乎都沒有覺察到我的存在。和我記憶中的一樣, ‘鳥人’木訥而不善言辭,在聽到‘我’的招呼聲後,他只睜著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愣愣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從那個十多歲的“我’的眼神裡覺察出了一絲緊張。
記憶裡,那個時候的我更為敏感和膽小,所以周圍的安靜令她散發出一股讓人觸鼻可聞的不安來,她悄悄朝四周掃了一圈,有點拘謹地嚥了口唾襪。
“我姥姥讓我給你的。”那麼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