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官紳商賈,過去欺壓他們的地痞們如今想搭句話又哪裡高攀得上?更別說他們這些老實農人了……
“我聽說,他們家種的那什麼土豆,還有那個番茄辣椒之類的,被府裡的大官上報給聖上哩,前不久宮裡還賜下了匾額,說的什麼‘知農事,利天下’,我就不明白了,不過就是種個菜,皇帝連種菜也管?”有婦人邊犁地邊說。
另一胖婦人道:“好像是說土豆產量很高,管飽,能讓更多人不再餓肚子,我們家小舅子不是在衙門聽差嗎,他說接下來朝廷會大力推廣土豆種植,咱們人人都能種,還有賦稅減免的政策呢。”
“真的啊?那……那叫啥番茄的,還有那個辣椒的,咱也能種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些農物哪兒那麼好中?村裡王老三家之前不是偷了聶家的種子嗎?結果呢?啥沒種出來,還浪費了一季田,土也給壞了。”胖婦人酸溜溜地說:“這聶家人種田真是一把好手,不管什麼東西到了他們田裡長勢都格外好,那些新奇的種子,他們也是頭一回種吧,又哪裡懂得方法?偏偏誤打誤撞就給種成了,真是……就像有神仙在幫忙似的。”
“就是呢,這幾年不論水旱,他們家的田總是那麼好,也是奇了。”
……
她們永遠也不會知道,聶家的田地都被聶向文澆灌了碧池水,即便種顆石頭時間久了興許都能開花,又如何會不好?
此時杏陽縣聶宅的花園中,聶向文正躺的一張藤榻上,一旁的矮几擺滿了水果茶點,幾位侍女小心翼翼地在旁服侍,有的端茶,有的捶腿,偶爾還會被主人調戲一番,院子裡時時傳出她們銀鈴般的笑聲。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疾步而來,躬身行禮道:“少爺,打聽到了,這位新上任的縣令來頭可不小,竟然是今年春闈的新科狀元郎,聽說聖上極為看重他,本想留他在翰林院任修撰,可他卻自請來了杏陽縣。”
聶向文眸光一閃:“哦?可是那位關城出來的,傳聞年不滿弱冠的新科狀元?叫什麼聶子惠?”他語帶譏諷道:“還與我是本家呢。”
“正是。”管家應道。
今年的新科狀元不同以往,既非來自中原、江南等傳統的科舉強勢地區,又非其餘州府素有文名的學子,而是從關城走出的一根獨苗,正是這根獨苗,科舉路上過五關斬六將,連中鄉試會試殿試,成為鴻國第一位“三元”狀元!
如此勢頭,連向來不關心這些的聶向文都聽了幾耳朵。
“不過子惠只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叫做聶償恩。”
“聶償恩……”聶向文正要點頭,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說他叫什麼?!”
管家一愣,下意識道:“聶償恩,償還的償,恩義的恩。”
“……”
聶向文心中急跳,這人……總不會是他的便宜大哥吧?他又搖搖頭,應當不可能,聶償恩當年連字都識不得幾個,如今不過四年,又怎會當了狀元?多半是同名罷了!
可若不是聶償恩,他為何翰林院不留,偏偏要來杏陽縣做個縣令?
聶向文神思不屬,坐立難安,最終難以忍受猜來猜去的折磨,猛地站起來道:“備車,我這就去縣衙拜見縣令大人!”
“是。”
待他們準備好見面禮登門時,才知道聶縣令並未住在縣衙內,而是回了自家在杏陽縣裡的宅子,聶向文託人打聽了地址,匆匆調轉車頭往西巷駛去。
到了地方,他先遞了拜帖,沒多久便有下人領他進去。
聶向文坐在正堂中等候,丫鬟們為他奉上茶點,他喝了半盞茶一直不見人來,又不好走動,心神不寧地等了約莫一刻鐘,聶縣令才姍姍來遲。
來人不過二十出頭,行止間卻已是官威赫赫,他身著青色長衫,更襯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聶向文心中大驚,聶縣令竟然真的是聶償恩!
他強壓下內心的嫉妒,轉念想到聶償恩乃是他名正言順的兄長,不管對方如何不忿當年之事,又如何轉成了峽關籍,他終究姓聶,雖已分家,但父母大義仍在,這是他不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他成了縣令,對自己只有好處。
想通關竅,他心下一鬆,臉上推出驚喜的笑來:“大哥!真的是你嗎?”不等聶償恩回答,又委屈道:“你……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裡?爹孃想你想得茶飯不思,頭髮都愁白了許多,不過現在好了,大哥回來了,還成了咱們杏陽縣的縣令,爹孃知道了不知該怎麼高興呢!”
他的情感抒發完畢,聶償恩只是平靜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