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昏羅帳,朱顏意盈盈。
楊昭帶著幾分醉意邁進了屋子,行止間拂過淡淡酒香,室內紅紗喜帳,鴛鴦錦被,俆妙君眉眼如春照,淺顰輕笑地坐在床頭,等著楊昭一步步靠近。
今日,是聶償恩與張元彤成親的大好日子。
楊昭來到床前,假意步履不穩,一不小心壓倒在俆妙君身上,調笑道:“娘子,你好軟。”
俆妙君:“……”
楊昭只當她不便回答,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自己的模樣,心中像被細軟的羽毛輕輕撓過,於是戲上心頭:“委屈娘子與我在這陋室中拜堂成親,雖是陋室,但有娘子在,仍是處處生霞。”
為了成親,他在縣裡買了一座宅子,院子不大,五臟俱全。
楊昭牽著俆妙君來到桌前,雙雙飲下合巹酒,見俆妙君雙頰染紅,又嘴賤道:“娘子雖不能言,但卻格外乖巧聽話,我心中喜歡得緊。”
“哦?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楊昭:“……”
“你不是有啞疾嗎?!”楊昭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俆妙君冷哼道:“你莫非不知,我的神識自能修復張元彤天生的啞疾?”
“可……你之前為何不說話?”他先頭還為這事奇怪呢!
“懶得說,我若說了,今日又如何聽見你的心裡話?”
“……”
楊昭惱羞成怒,一把橫抱起俆妙君,疾步往床上去。
春宵一度,滿室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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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東山村每日都能聽見有人談論聶償恩與張元彤的婚事,不少人還特意去縣城裡觀了禮,都說張元彤有福氣,這親事辦得風光又體面,張秀才不愧是讀書人,眼光就是好!
聶大富一家自然聽說了,都道這聶償恩哪裡來的錢?既然那麼有錢,為何他們不見一星半點?期間他們不是沒鬧過,可聶向文和馬氏都曾吃過張秀才的虧,去張家討說法時又被狠狠嚇唬了,只得消停。
直到這一回,他們得知劉家小姐前陣子並未生病,身邊也沒有叫做小桃的丫鬟,醒悟過來他們竟是被聶償恩給騙了,自以為有了底氣再次衝到張家,想要沾點兒便宜,卻發現院子落上了大鎖,早已人去樓空。
聶償恩與張家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山村。
有村裡人議論:“走了也好,有這對父母在,將來還不知要被怎麼吸血呢?”
“是啊,聶大郎的娘子當年還許給過二郎,這兄弟見面多尷尬不是?”
“唉,多好的孩子啊,又有本事,也不知聶老漢與馬氏悔是不悔?”
“誰知道呢?只盼好人有好報吧……”
……
曲水悠悠,碧波濤濤。
松江上,一艘商船行駛在泱泱江水間,遠處青山疊嶂,兩岸燕啼鶯舞。
船艙之中,張秀才正與聶償恩對坐一處,但見他精神飽滿,氣色紅潤,哪裡還有當初虛弱的模樣?張秀才輕押一口茶,嘆道:“此去關城數千裡,也不知是好是壞?”
“岳父大人,既然朝廷發了政令,那關城遷戶一事必有章程,哪怕真的不順利,我們還能返回杏陽,也不耽誤旁的。”楊昭恭敬道。
“是啊爹,當今聖上英明神武,十餘年來攘夷拓土,克綏邦家,如今峽關一代已徹底被鴻國控制,當年橫行的蠻族遠遁,漠北再無王庭。”啞疾已愈的俆妙君,聲若涓流,侃侃而談:“關城經過蠻族數十年治亂,正是人丁稀薄,百廢待興之時,如果沒有足夠的人力支撐,必然田地荒置,稅款難徵,因此才鼓勵外籍人口來此地落戶,到時不論科考或是稅賦,想來都好過杏陽。”
張秀才連連點頭,他心中歡喜女兒啞疾轉好,又見女兒不似一般婦人目光短淺,心中愈發得意,如此一來,若聶償恩將來高中,女兒也能給他極大的助力。
他話音一轉道:“不論如何,償恩,你的功課別落下了,如今你蒙學有成,但科舉考得還是經史,以你的天賦只需精勤不怠,明年童試或可一試。”
“是,岳父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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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發柳枯,潮漲日落,歲去弦吐箭。
一轉眼過了四年,東山村的百姓們已不再叨唸村子裡曾住過一位秀才,他們更愛談論的是聶老漢一家如今徹底發跡,聶向文娶了家財萬貫的劉家女,杏陽火鍋樓如百花開遍大江南北。聶家早不是當初為了八百兩銀子便賣了兒子的聶家,他們搬入了杏陽縣的大宅子,來往之人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