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爾杜山是艾河流域海拔最高的山,山頂常年積雪,歲如寒冬,巍峨雪山之下,則是一派綠意廣袤的繁華景象,而強大的棲部,就矗立在那片綠色中。
當漢部一行艱辛地越過雪山,他們終於看見了迎風飛揚的血鱷旗幟。
每一年的交易會都是棲部最熱鬧的時候,附近各部落足有兩萬多人紛沓而至,集市上人來人往,大多衣著打扮各異——有些部落習慣在脖頸上戴滿獸骨圈,從他們年幼期開始,一年套一個,等成人後脖子就會被勒得很長;也有些部落會給他們的幼崽剪開下唇,分離其與牙齦的連線,並在下唇與牙齦間放上一塊泥土燒製的盤子,隨著幼崽年紀漸長,唇內的盤子也會越放越大,最終大到下唇足以包住整張臉;還有些部落會在身體上穿刺密密麻麻的獸骨,大多是由猛獸的肋骨打磨而成,那是他們榮耀的勳章。
漢部隊伍中不少第一次參加交易會的人看得嘖嘖稱奇,俆妙君和楊昭卻有如晴天霹靂,他們本來還嫌棄漢部審美殺馬特,現在看來分明就是一道清流,一縷清風!
天道,我們再也不腹誹你了,跪謝手下留情之恩!
“唉,棲部真不愧是大部落。”有人感慨道,言語中滿是羨慕和遺憾。
這裡佔地遠比漢部廣闊,房屋修建得整整齊齊,多是石屋,只有最邊角的地方能見到幾間木屋。街面也清掃得十分整潔,泥地被修補得很平整,道路兩側是排好的小攤,每個攤位鋪著獸皮,上面堆積著各種貨物,除卻鹽、礦、奴隸等需要特別兌換的物資,幾乎囊括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而他們身處的市集處處人聲鼎沸,跟漢部的清冷比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生氣勃勃。
幾名初來乍到的族人,被雙方巨大的落差打擊得垂頭喪氣,就連昊這類常年來往棲部的戰士都難免失落。於他們而言,每次交易會總會遭遇各種異樣的眼神,畢竟漢部文明對艾河流域的影響源遠流長,而曾經顯赫一時的偉大部落,如今卻淪為別人眼中的鄉巴佬,就連一些中型部落都比不上。
昊正幽幽嘆氣,一路上殺滅梟部的興奮終於被現實澆醒了,不過是解決了一支棲部的附庸而已,真正的威脅並沒有消失。
“那兩人是哪支部落的?那個半獸雌性的衣服真美。”
“不知道,看氣度興許是來自什麼大部落吧?”
“咦,他們旁邊的獸人不是漢部的麼?”
昊聽著這番議論終於捨得抬起頭,恰好看見有人指著他。
“那兩人和漢部走那麼近,難道也屬於漢部?”
“不可能吧,漢部早沒落了,如今連咱們部落也不如了。”
兩人根本不介意被昊發現,依舊淡定地說著。
“可是漢部曾經很強盛啊。”
“那是很多年前了,你看看他們。”其中一人又指向昊,“一個個畏畏縮縮的,哪裡像當年的漢部?”
昊:“……”要不要這麼直白?
他轉頭望向身側的黎和月,他們昂首挺胸、目光坦然,面上始終帶著柔和的笑意,眼神中有驚奇,卻不見一絲沮喪。
昊一愣,心中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哪怕漢部今非昔比,黎和月依舊從容,依舊能得到他人的羨慕和禮遇。他一直都明白部落的尊嚴是靠每一個族人支撐的,但此刻卻前所未有地意識到,部落庇護著他們,他們同樣代表著部落,想到這裡,他挺了挺胸,頭抬得更高一些。
他來自艾河流域最古老又最偉大的漢部,他們的歷史就像一支歌,他們的智慧就像一盞燈,他們當然可以挺立前行。
或許是黎和月的姿態實在能唬人,等漢部擺好攤子,周圍已經很熱鬧,他們很意外漢部竟然出現了這樣風光的兩個人,對於其準備的物資也多了幾分期待。
“這是什麼?”一個身材高大的獸人走來,指著一罐揭開蓋的食材問道,俆妙君注意到他胸前的掛墜,竟然同樣是霜豹的圖騰,她很快反應過來,對方也曾屬於漢部,不過後來被分割出去了。
在艾河流域,還有十來個這樣的部落。他們與漢部本是同宗同源,如今卻已天各一方。
“這是醃肉,是用很多食材製成的,可以儲存很長的時間,尤其在冬季。”
那人挑了挑眉,問:“醃肉?我能嘗一嘗嗎?”
“當然。”昊突然從後方走來,殷勤地說。
他見來人身後跟著七八個奴隸,每個人都揹著一個大框,裡頭裝滿了物資,心中頓時期待起來。
醃肉還是阿黎教他們醃製的,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