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句話,兩人酒罈早空,彼此臉向著臉,就好像完全忘了對面還有一個人。
晨間山區露重,兩人眉梢和頭髮上,都已凝結了一層白白的霜,甚至眼睫毛也被寒露凝固,亦茫無所覺。
一陣風過,隱約帶來了水泉村中的雞啼聲。
杜玄忽然輕嘆了一口氣,啼啼道:“好快的劍法!”
不老公公低聲接道:“好玄妙的‘移血分身’!”
兩個人好像被雞啼之聲從凝思中驚醒,又好像對那雞啼聲感覺到厭煩,說完這兩句話,不約而同抬起頭來,向東方天際望了一眼。
不老公公道:“時間過得好快。”
杜玄點點頭道:“不錯,已經整整三個時辰。”
不老公公道:“你想出破解的方法了嗎?”
杜玄嘆息道:“很難——‘’
不老公公精神突然一振,道:“小杜,你的意思只是說有些困難,並非沒有破解之法?”
杜玄苦笑道:“天下本來就沒有破解不了的劍法,分別全在‘難’與‘易’而已。”
不老公公道:“困難在什麼地方?”
杜玄道:“難在我根本沒有一路整套劍法。”
不老公公笑道:“你號稱‘劍絕’,原來竟是‘空心老館’?”
杜玄搖頭道:“我平生行事,最厭墨守成規,所以從來不研練成套劍法,何況,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臨敵時幹變萬化,端看用劍者瞬間的反應,豈容一把一式去施展?”
不老公公道:“這道理我懂,換句話說,一個真正的劍道高手,心中既無把式,手中亦不須兵刃,只要折枝斷竹,隨意揮灑,皆可克敵制勝。”
杜玄道:“正是如此。”
不老公公道:“照這樣說來,破解那黃衣人的劍法,應該是沒有困難了。”
杜玄凝重地道:“不!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想出破解之法。”
不老少公道:“這又是什麼緣故?”
杜玄道:“那黃衣人的劍法出手迅快絕倫,使人很難發覺他們刻法中破綻。除非能有機會讓我親自跟他們周旋一次,仔細觀察他們出手的方式……”
不老公公聳肩笑道:“說了半天,豈不是廢話?你既然無力破解人家的劍法,又怎能跟人家周旋?到那時候,只怕你還沒有看出人家的破綻,自己就先把命送掉了。”
杜玄道:“憑良心說一句,杜某劍下向無三招之敵,如果我和那黃素帶人對面較量,或許會給他們五次出手的機會,勝負之數,實未可逆料。”
不老公公道:“為什麼說有五次出手的機會呢?”
杜玄道:“第一二次出手,我以身試劍,必落下風,很可能就被他們所傷,第三四次出手,我縱然無力還擊,已足堪自保,等到他們第五次出手,我就有了破解之法,一擊收功,克敵制勝。”
不老公公道:“問題在起首兩次出劍,你毫無防身之策,豈不太危險了?”
杜玄點點頭道:“我所說的困難,就在這裡。”
不老公公忽然向石洞揚一眼,低聲道:“如果由另外一個人,先和他們交手兩三招,你在旁邊觀察破綻,待你有了破解的方法再出手,這樣行不行?”
杜玄一怔,道:“你是說,要另外一個人去替我試劍?”
不老公公道:“正是。”
杜玄佛然道:“咱們是什麼身份,豈能做這種卑鄙無恥的事……”
不老公公搖手道:“你先別發火,我也只不過這麼問問罷了,並不是當真要這樣做,你且說說這種辦法有效無效?”
杜玄沉吟了一下,道:“辦法自然有效,只是那人選太難找了。”
不老公公道:“為什麼?”
杜玄道:“那些黃衣人出劍迅快惡毒,連我尚且沒有把握接下起首兩劍,何況別人?如果那人接不下兩招以上,對我又有何幫助?”
不老公公微笑道:“我卻覺得要和那黃衣人周旋個三把兩式,並無多大困難。”
杜玄道:“你別弄錯了,那劍法最難應付的,就是出手的兩三招。”
不老公公道:“這個我知道,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如果咱們就這樣坐著空談,再坐上三天三夜,也想不出破解劍招的方法。”說著,伸個懶腰,站起身來。
杜言道:“你要走了麼?”
不老公公道:“枯坐無益,不定何待?”
杜玄指指石洞道:“這娃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