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想說什麼,喉嚨裡就像塞著一塊冰冷的石頭,話未出口,淚水卻奪眶而出。
那女子又硬嚥著道:“我還忘了告訴二位,他叫秦珂,咱們祖籍是南陽府瓦店子……”
蘋兒突然驚叫道:“表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海雲一回頭,果見那些黃衣人已經抵達小山腳下,急忙提一口真氣,飛身而起。
他們剛由西邊掠下小山,二十餘名黃衣大漢已從東邊登上山頂。
那女子霍地轉身,倒提著半截斷劍,擋住西邊樹下那條唯一的山徑。
黃衣人紛紛斂勢停步,“鏗鏘”連聲,劍芒閃現,二十多柄長劍一齊出鞘。
為首那姓姚的統領目光像鋼針般的瞪現在女子臉上,直瞧了杆煙之外.才“嘿”地一產冷哼.緩緩說道:“秦琳,為什麼不逃了?”
秦琳木然道:“並非不想逃,而是無處可逃了。”
“哼!”姚統領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你能逃亡三年.到今天才說出這句話來,不嫌太遲了麼?”
秦琳淡淡一笑道:“是的,逃亡了整整三年零四個月,到今天我才知道竟是白白吃了三年苦。”
她的語氣是那麼平靜.臉上的笑容也是那麼自然,娓娓而言.倒像這三年艱苦的逃亡,只是一場可笑的遊戲。
姚統領目光流轉,喝道:“秦珂呢?”
秦琳道:“他走了!”
“走了?”姚統領迅速向蕪野望了一眼,揮手道:“前陣的弟兄追下去,連那兩個小輩一齊截回來。”
約有五六名大漢同聲應諾,拔步便追。
“站住!”
那秦琳突然後退一步,平伸雙手攔住了通路,兩道隱含殺意的眸子,飛快在黃衣大漢們臉上掃了一匝,沉聲道:“各位兄弟不用追趕了,他雖然走了,卻留下三件最重要的東西,諸位請看。”
斷劍一挑,掀開樹下布巾,地上赫然排列著兩隻血淋淋的斷手和一條舌頭。
黃衣大漢們全吃了一驚,姚統領也不禁面色微變,冷聲道:“這算什麼意思?”
秦琳道:“咱們姐弟僅是兩名三代弟子,在宮中位卑職低.微不足道。但是,三年來,宮主為了要追捕咱們姊弟兩人,竟連續派出近百名高手,窮搜天下,不惜殺戮無辜,定要除去咱們姊弟才甘心,其原因,想必是不願咱們洩漏了宮中的秘密。”
姚統領哼道:“你明白就好。”
秦琳道:“果真如此,各位就大可放心了,至少到目前為止,咱們姊弟倆還沒有將宮中秘密洩露出去,從今以後,也決不可能再洩漏任何秘密,這兩隻手和一條舌頭,就是最可靠的保證。”
她微微一頓,又接著說:“咱們姊弟叛宮出走,按律當死,如今途窮被擒,更沒有打算再活下去。可是,咱們秦家數代單傳,只有秦珂這一線血脈,如果殺了他,秦氏香火從此斷絕,我這做姊姊的如何對得起秦家列祖列宗?但假如好好地讓他逃走了,宮主必然不甘罷手,各位也無以對聶護法交待,我苦思再三,只有親自砍斷他一雙手,割下他的舌頭。”
黃衣大漢們聽到這裡,都不期面面相覷,流露出驚愕困惑之色秦琳突又大聲道:“他雙手俱斷,無法寫字,舌頭被割,不能言語,從此只是個又啞又殘的廢人,自然不會再將官中秘密洩露給外人了。”
一個人如想將內心的秘密告訴另一個人,除了語言,只有文字,倘若日不能言,手不能寫,事實上已經失去表達的能力,那秘密當然決不可能被洩漏了——只是,這“斷手割舌”的方法,未免太殘酷了些。
何況她和秦珂還是嫡親同姊弟,三年逃亡,相依為命,若非迫於無奈,又怎能下得了這種毒手。
那些黃衣大漢都不知不覺生出同情之感,有的垂下了頭,有的更不禁嘆息出聲。
但大家也深知宮規嚴峻,是以誰也不敢多口,山頂上突然沉寂秦琳忽又屈膝跪地,含淚道:“各位弟兄,咱們姊弟雖然觸犯宮規,卻與各位曾有同門之義。事到如今.我不敢奢求各位循私縱放,只求念在往日舊誼,請各位高抬貴手,繞過秦珂一條殘命.為秦家保全一線血脈,對宮中無損,對秦家卻恩比天高。各位也有兄弟姊妹,家裡也有父母親人。今生不修修來世,各位……”
其中一名黃衣大漢實在忍不住了,低聲道:“姚統領.此事瞞上不瞞下,何不……”
姚統領冷叱道:“你若還不想死,最好閉上鳥嘴。”
長劍一揮,厲聲道:“先把她擒下,左隊繼續追捕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