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聲單調,其韻生硬,越發使人的心底泛起無限寒意。
海雲知道這歌聲是由‘螺屋’那邊傳來的,在哪兒,住著一個孤零零的老人——也是琵琶島上唯一的客人。
老人身世如謎,五年前的一個風雨之認,一艘破爛小舟載著和飄流到琵琶島來,神刀海一帆救起他,卻發覺他是個被人遺棄的麻瘋病人。
麻瘋惡症,染人無救,為了這件事,的確很使海一帆為難,棄而不顧於心不忍,收留他吧!又耽心會紹島民們帶來無法醫治的惡疾。那時,海雲的母親還沒有去世,虧得這位好心腸的女主人一力承擔,才將他收容下來,並且選擇了一塊離岸不遠的礁石,親手替他建了一棟別緻的“螺屋”,所需飲食之物,也是這位好心的婦人親自送去,數年以來,從無間斷。
三年前,海雲的母親病重,仍念念不忘那位離世獨居的可憐老人,彌留之際,一再握著丈夫的手,含淚叮嚀道:“你們父子相依,我倒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唯一讓我耽心的是螺屋那位病人,我死之後,記住每天替我去看望他,供應的東西,千萬不可短缺,一個人晚景淒涼,已經夠不幸了,何況又得了那種惡症。”
從此,海一帆謹遵愛妻遺囑,每日必赴“螺屋”一次,而奇怪他是.當那位麻瘋老人得悉島主夫人因病去世的訊息,只長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有說,可是,門從那天開始,每天深夜,就聽見“螺屋’風邊隨風飄來這沙啞而單調的歌聲,反來覆去,總唱這四句小調,往往終宵不輟…·老人來自何方?沒有人知道。他唱這四句小調的緣故?更無人瞭解,反正聽久了,也就習慣了。
或許他是籍小調中的幽冥景象,表示對好心腸的女主人一份懷念之意吧?海雲心念飛馳,目光片刻未離廚房後門,但那扇門始終沒有動靜。花園裡也不見異狀,守候了許久,竟然毫無收穫。
突然.他若有所悟,暗吸一口氣,躡手掩近門前,輕輕推了推那扇木門。
咦!木門已經閂上了。可是他分明記得自己曾偽作掩門,已將門閂鬆開··驀地心絃一震,恍然大悟,急忙轉身穿過花園,飛步奔入前面正廳。
廳裡仍然靜悄悄的,几上殘棋依舊,那隻空碗也沒有人移動過。
海雲撩起布幔,一腳跨過父親的臥室,目光疾掃,不覺欣然一笑,原來櫥櫃的一隻抽屜,已經被人開啟,內衫和襪子散落了一地。
海雲笑道:“朋友,請出來吧,你躲不住了。”
叫了兩遍,房中寂然無人回應。
海雲聳聳門.遊目環顧,早看見羅帳正無風自動,不停地顫抖,卻偽作沒有看見,自顧和衣向床上一躺,喃喃說道:“我就不信會猜錯了,這房裡明明有人躲著,難道還能飛天遁地了不成?好吧!你不出聲,我就在這兒瞌上一覺,咱們且看誰耗得過——誰!”
說到最後一個“誰”字,身於突向床裡一滾,飛快地探出左手;向羅帳後面抓去。
“呀——-”
隨著一聲驚呼,羅帳應手扯落,一個半裸的嬌軀,撲跌在海雲身上。
那是一個長髮披肩的少女,身上只穿著褻衣,珠光照映下一但見她秀髮零亂,肌膚似雪,觸手處,玉腕冰涼,驚惶失措,就像一隻被人從樹窟中拖出來的小白兔。
那少女許是嚇傻了,半裸的身子被海雲拖到床上,竟只顧瞪著一對黑白的大眼睛一怔怔的忘了掙扎。
海雲也愣住了,他雖然早已猜到來人是一老一小兩個女子.卻沒想到這女孩於長得如此美,而且身上只穿著褻衣。
兩個人同時一呆,那少女才順手抓起羅帳掩住腳前,奮力挺坐起來,尖有叫道:“你這泥土.還不快些放手!”
海雲急忙鬆手,連滾帶爬離開了臥床,慌不迭地背轉身去,心裡“卜通通”狂跳,倒像是自己躲在床後,被人捉住了似的。
春花和秋月兩個丫環從睡夢中驚醒,匆匆奔了過來,一見這情景,都吃了一驚,忙問道:‘’少島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海雲揮手道:“你們先別問,快找件衣服給她穿上記說…··”“螺屋”,在一塊突出海面的大石上。
大石距島岸約二十餘丈,海潮退落時,其間有一列淺礁,宛若橋堤,可通行人。
但在滿潮的時候,大石和島岸就完全隔斷,無路可通了。
海一帆抵達岸邊時,正值午夜漲潮之初,潮水衝激著礁岩,濺起一線白色的浪花,恰似在‘螺屋’和島岸之間,繫了一條長線。
淺礁已被潮水淹沒了一部分,海一帆來到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