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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她仍舊省吃儉用地收集糖紙,一有新的糖果面世,她總會第一個吃到,並且自豪地在我們面前炫耀。可惜,那些童年的羨慕的目光,早已變成了青春期少男少女們那苛刻的嘲弄。

但她依舊不知悔改不懂與時俱進,這種執著的嗜好不僅令她成為同伴的笑柄,還使她發育成一顆真正的皮球。唐芷變成了一個孤獨而憂鬱的胖子。那時她總是一邊嚼著不知名的糖果一邊跟在我和季小果後面,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你們不要了我了嗎?不是說好了嗎?你們怎麼不要了呢?〃

她就像個不肯長大的孩子,弄不明白〃時過境遷〃的真正的含義。

上一次見到唐芷,是在九年前,那是我南下讀書的前一天晚上。她將我帶到她叔父家的地下室,當時她住在那裡。她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吃力地蹲下來,從骯髒的床下扯出一個紙箱子,裡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各式的糖紙。

〃挑一張你最喜歡的吧,算是臨別禮物。〃她慷慨地說。

我心有不屑,表面上假意推辭:〃不用了。這都是你的寶貝。〃

〃沒關係的。〃她把胖乎乎的手伸到箱子底下,扯出一張金黑相間的糖紙,正是嘩啦啦響那種,亦是她曾為它遭毒打的那種,她說:〃這個送你。〃

〃我不要!〃我突然覺得很生氣,從小學到高中畢業,將近十年的時間,她怎麼能對一件事物如此長情如此忠貞?她念念不忘牢牢抓住的是童年的快樂?還是某種埋藏在心裡的仇恨?這真是難以理喻!我氣呼呼地甩門而去。

但是,在我抵達大學一週後,卻收到了唐芷的信。信裡只有一張糖紙,金黑相間的,嘩啦啦的。在收到那張糖紙之後的一段日子裡,我總是做金黑相間的夢,夢裡充滿了嘩啦啦的噪音。

後來在和季小果的通訊中,我知道唐芷也曾寄糖紙給她,亦是金黑相間的、嘩啦啦的…

3'

大學畢業後我又回到了原來的城市,但卻再也沒有和唐芷聯絡過,在和季小果一起聚會聊天的時候,我們也從未提起過她。她就像兒時被大人扔掉的糖紙一樣,就算曾被我們當作最大的財富寶貝著,可終究還是被拋棄在了記憶的塵埃裡。

我如何也想不到,再次見到唐芷,竟是在季小果的葬禮上。那時我和季小果都已經為人妻、為人母,我們都在結婚後不久因為不同的原因而離異,我們的孩子都已經5歲,並且熱衷於收集一種裝在膨化食品裡的卡片。我們保持著兒時的親密,類似的生活境遇讓我們有許多共同的話題,甚至,我們各自的兒女亦是要好的玩伴。

季小果死得很突然,且不明不白,她的家人對此諱莫如深,我亦不便過多的詢問,只知道她是食物中毒。葬禮辦得很簡陋,很安靜,甚至都沒有見到普通葬禮中那種嚎哭的場面,每個人都很沉默,似乎生怕一張口就會洩露出什麼驚天的大秘密。

季小果的兒子大概還不明白母親的死亡對他究竟意味著什麼,我剛帶著女兒文文到達現場,他便拉著她鑽進他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