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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應了一聲,掀了簾子便朝外喚了宮女進來。自己轉去了庫房,看著天色不早,才打點著去了御膳房那邊。
一時換了新茶,芳如便笑著起身給子默斟了一杯熱茶,殿中燈火搖曳時,她才繼續說了下去:“陛下那時正要商議如何剿滅錢氏家族,忙的昏天黑地。自然是不能來見柳妃的,但是陛下為了讓她寬心,便取了隨身的一塊玉佩,叫我交給柳妃。”
天為誰春(2)
“陛下當時不好明說,只是取了那玉佩交給我,叫我千萬小心,勿要露於人前。我聽得陛下此言,知道此物必然是御用貼身之物,不敢馬虎,離開含元殿之後便徑直回了廣陵殿。”
殿外雨聲霖霖,子默斜依在軟塌之上,且聽那風聲蕭瑟,往事經年卻言猶在耳。柳妃……你到底也曾與他摯誠相愛過,也許此生來這世上一遭,你並不算冤屈辱沒了。
芳如低頭擦拭了一下眼角,低低長嘆一句。
“後來回了廣陵殿,不想正好遇上新封的那位芳嬪帶了幾個宮人在殿前挑釁。想那芳嬪原也是蒔花宮女,自然生了一雙勢力眼。起初柳妃都是忍著,後來見她出言辱沒自己寫給陛下的曲譜,這才起了爭執。”
“其實柳妃自然不必出頭與她相爭,她若是能忍得了那個把月的時間,今時今日只怕早已風光無限。只可惜,命運作弄,半點也不由人啊我這面上去相勸,不料芳嬪一時推搡之下,將我袖中的玉佩給掀露了出來。情急之下,我只好伏地認罪,說自己偷了陛下的御用之物,為的是給柳妃娘娘寬心養胎。”
子默這時一驚乍,想不到芳如卻是這麼一個厚道事主的奴婢。想來,陛下封她做了樂昌公主宮中的掌事女官,確實是經過了慎重考慮的。
這樣一來,心中對她自然是起了陣陣欽佩之意。原來,這後宮之中,其實並非從來便無真情可尋。在世為人,只要你傾心待人,必然會有後福想報。
見芳如沉湎於往事,也不好出言打斷相問,一時待她平復了心情,這才繼續往下說去:“依照宮規,婢女私偷御用之物,乃是死罪,但我堅稱只是自己一人所為,與柳妃無關。芳嬪原本就是個粗使宮人,心機不深便信了,就此要將我交到慎刑司去審訊處理。哪曾想,柳妃卻起了倔強之心,只一味攔著不讓,說是自己派了我去找的陛下。”
子默在心底提了一口氣上來,半天不得嚥下去。想來,柳妃一時出於義氣,卻真的把皇帝置於了火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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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誰春(3)
“原本這件事情到了慎役司的話,陛下是有辦法可以大事化小的,頂多也就是馬虎打上一頓板子,將奴婢打發去了浣衣局這樣的地方去呆上一段時間。被柳妃這樣一插手,立馬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殿外天色漸漸漆黑,簷下點起了紅色宮樣燈籠,下面墜著的流蘇在風中微微顫動著,一下一下的朝窗欞紗上拂過。
芳如見子默聽著不說話,便提起那和闐白玉如意壺,替她了一杯茶水,而後道:“後來我們才知道,這芳嬪也是麗妃一黨的。她想要在宮中站穩腳跟,於是就聽了麗妃的授意,每日過來監視柳妃,順便盯著看陛下有沒有私下過來探視她。”
“那時局勢,真是微妙而又緊張。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陛下確實高瞻遠慮,他是算準了自己的言行都被錢氏所監視著,但卻料不到,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柳妃會以小兒女心態來面對時局。”
子默幾乎是無聲的嘆了口氣,誰能想到,如今以睿智臨朝,駕馭臣工於掌指之間的皇帝,當年也曾有過這般受制於人的時候。想來,權臣之勢盛於帝王之勢,憑的任何有氣血的君主,只怕都是不能容忍的。
這樣想來,他今日會有這般暴虐重苛的手段來壓制臣工,原也是事出有因的。
“後來麗妃帶人趕了過來,當即就斥責柳妃,指她才是背後的主使,要求陛下親審此案。不得已之下,陛下才趕了過來。我自然是不肯改口,只是堅稱一力承擔,陛下不置可否,便要順手退舟。”
“那不是就好了?我想陛下自然有法子能保得住你的。”子默在燈下看著芳如的臉,那些細微的皺紋,原來是摻進了這麼多的歲月風雲。
“是啊!其實就是判了立即絞死,這宮中,偷樑換柱的事情多了去。北邊教場上空曠曠的,嬪妃也歷來不準踏入那裡去觀看執行絞死。柳妃……其實也就是一口氣咽不下,這才闖出了彌天大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