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話本是這樣:“朕親躬天下,現雖膝下荒蕪,但天家血脈以高貴著稱。故,庶人柳氏腹中之子,無論子女,均不得排入繼承大統之列。”
這話傳到了柳氏的耳中,自然是一陣揪心裂肺之痛。她因此在廣陵殿內日日哭泣,不思飲食。皇帝暗中派人過去勸慰,卻最終被其擋了回來。
後不久,天子便寵幸了一位花房中的蒔花宮女,並且一時寵愛有加,封了從四品的嬪位,賜其一宮主位之權。
柳氏在廣陵殿內聽聞此訊,至此更是日夜撫弄悽苦音律,作下了許多傷心之曲。她孕中多思,遭遇此等困苦,自然消瘦憔悴不堪。皇帝偶爾幾次過來看望,見她只是賭氣冷面相對,儀容不整的樣子,心中也是有氣,後來漸漸也就不來了。
疏香滿地東風老(10)
“那麼,柳妃因此而被陛下所嫌惡了嗎?”子默聽得入神,見芳如猛然停下,不由的脫口追問。
芳如輕輕搖頭,臉上呈現出一些惋惜的神態。她理了理有些溼潤的眼窩,取出絲巾輕輕按了一下,溫言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時失態了。”
子默搖頭,口裡亦是一聲惋嘆。
“其實想來娘娘也聽出來了,陛下那時寵幸那個蒔花宮女,只是為了將宮中嬪妃的視線引開,好讓柳妃能夠安心待產。只是可惜,柳妃那時心裡怨氣太重,竟然被一時的幽怨矇蔽了她原本聰慧的本質。現在道來,也只有一句,造化弄人,可惜了……”。
子默聽的心驚,但細細想來,這才覺出應天成的不易。是啊,他是天子,不單是宮中嬪妃的丈夫,不單是柳妃之夫君,更是天下萬民之君這是倫常,亦是任誰也無法改寫的人之共識。
然則,自己卻要將他當了自己一人所有的湘君麼?不!…。。子默險些驚叫出聲,轉瞬之間,她便已明白了芳如的用心。
且暫時靜下心來,聽她繼續說唱宮中這闕悲歌往事:
“再後來,陛下對那位新晉的芳嬪的寵愛一時到了極點。每日裡,不是賞賜珠寶就是召了來陪宴歡慶。其實當時陛下正在私下裡拉攏寧王一同肅清錢氏亂黨,所以明面上依舊尊寵麗妃,實則已經暗動了殺機。偏生柳妃不體諒,每日只以淚洗面,怨恨陛下寡情薄倖。這倒也罷了,她萬萬不該的是子默怔怔的看著芳若低下頭去喝水,心中頓時萬念翻轉。隱約的,她已經猜到了那個結果
“過不了多久,柳妃即將臨盆,她託了奴婢請陛下無論如何過去一趟。我看著她那個樣子也覺得不落忍,於是便冒死去了一趟含元殿求見。”
“陛下去了?”子默眉頭一舒,旋即又擰了起來。以他的個性,那時血氣方剛的年歲,又豈能真的受了一個女子柔情的要挾,就這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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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誰春(1)
果不其然,芳如搖搖頭,眉目間的惋惜之情更甚於先前了。兩手交錯握著,似乎生怕自己講漏了什麼似的。
窗外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樓蘭哄了樂昌在偏殿裡睡了,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將寢殿的燈樹給點亮了。一時回眸,卻看見子默臉上兩淚交流,不由的嚇了一跳:“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子默取了絲巾擦拭掉面上的淚痕,垂頭啞聲道:“無事,你且下去安排晚膳吧!今兒個公主和芳如姑姑都同在我們這裡用膳。叫御廚準備一道酸甜骨,還有香酥白玉羹。其他的不拘了,揀些清淡些的上吧。”
芳如見她如此上心樂昌公主平時的飲食,眼中已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偏生想起那早去的柳妃,那淚水一時止不住,便偏過了頭,兀自擦拭著。
樓蘭抬起眼,望了望芳如,有些猶豫的說道:“小姐,有個事……剛才御膳房的總管過來知會……說是陛下的旨意,淑妃滑胎,宮中這幾日禁止葷腥,嬪妃們俱得用素,晨昏去宮中太廟外唸經頌禱,以其淑妃早日康復。”
子默點點頭,沉吟道:“如此也是應該的,只是樂昌還小,這飲食上面,你且下去想想,看有沒有其他的適合公主吃的菜式。去庫房取些銀子,叫御廚那邊想辦法做了來就是。”
樓蘭應允著,正要出去,後又轉頭道了一句:“聽御廚總管說,陛下有意讓湘雲殿自己開了小廚房來供應您的日常飲食,只是還沒定,說是要看您自己的意思來安排。”
子默心中一思量,與芳如對了對眼色,便是清楚了應天成的用意。她指了指茶壺道:“叫人進來給我們換一盞茶來,記住要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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