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點了安神香讓她歇了。
零落成泥輾做塵(2)
子蘩安置了母親,這才覺得自己也有幾分說不出的疲憊。正要轉身回房,卻聽見母親微弱的喚了自己一聲:“子蘩,記住,將這個東西……縫在你的衣襟裡,帶進宮去,面呈貴妃。”
她顫抖著手,在袖中取出那塊血書。子蘩眼前一熱,便簌簌的落下無數淚珠子。
“是!孃親,你放心吧!”她伸手接過疊成幾塊的絲巾,細細掖好放在懷裡。
“去吧!孃的好孩子,去歇著吧!”陸凝雲彷彿不勝虛弱的閉上眼,月光明晃晃的照進華麗雅緻的暖閣裡,她的神色已經漸漸黯淡下去,清輝拂動花影綽綽,她美麗的容色卻依稀化作了一地的枯敗。
窗外,那一大片的芍藥花已經開的如雪如荼,那粉白奼紫嫣紅的花海,在室內燭火的照耀下,於晚風中輕輕搖曳著身姿。
那花是極美,片片都璀璨的叫人移不開眼睛,只是,陸凝雲在深思混沌的睡夢中,卻輕輕的嘆息了一句:“我之前總是不信,為何那相師只看了一眼便說我紅顏薄命原來,真是如此。這麼美的花,卻沒有香氣……”。
寂靜的室內,地下的百合大鼎裡焚著沉水香,幽幽不絕如縷,散入暖閣深處。
值夜的丫鬟輕手輕腳的走向陸夫人所歇息的那張雕花大床,見得床前高几上的紅燭已經燃燒過了大半,便握了銀剪子剪去上面不著的燈芯。正抬手間,聽得室內兀的爆了一聲響,嚇的小丫鬟手中的銀剪一抖,便順勢落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呢?還不趕緊收拾了出去!”康嬤嬤威嚴的出現在室內,隔著精緻的樓花精雕寶光罩,小丫鬟還是嚇的連聲氣都屏住了。
“是!康嬤嬤,奴婢這就下去守著!”
少頃,康嬤嬤自己緩緩走近床前,卻對著那剛剛爆了燈花的紅燭喃喃低語道:“將軍,您是不是就要回來了?您可要快些啊!老奴生怕……夫人是撐不到那一天了……”。
紅燭搖曳無語,只剩清淚千行,所有的寂寞與守候,全部化作了那緩緩滴下的顆顆晶瑩。
康嬤嬤呆呆看了半響,忽然聽見隔著紗帳的陸凝雲輕輕笑了一聲:“浩天,你回來了啊!你回來……可是真好……一切都好起來了……”。
她低低嘆了一口氣,起身坐到了屏風後,靜靜守著油盡燈枯的陸凝雲,等待下一個黎明的到來。
只嘆香如故(1)
天氣熱了起來,偏生又是縫上旱季,半月不下雨,湘雲殿前的花兒草兒都萎靡了下去。子默站在寢殿的繡繃前細細描畫著一副簪花仕女圖,一旁的絲線簍子裡,羅列著五顏六色的貴重蜀絲。
鵝黃的嬌豔,粉紅的誘人,紫色的華麗、綠色的清新……那線頭都細細的打好了一個活結,用了一個竹製的架子一一分佈開去,要用了,便順著排布取下一團,用好之後再丟回去。
子默面上微微沁著汗,兩個細心的宮女大氣也不敢出,只低著頭揀了她手中丟下來的絲線,細細打好結子,一一歸好位。
花竹掀了水晶珠簾進來,便拿了扇子朝子默身後輕輕打著。子默不回頭,只是口中淡淡說了一句:“你輕些扇,仔細我手中線頭一亂,著蝴蝶就要睜眼瞎了!”
花竹聽得噗哧一笑,她放下手中的扇子,將那冰碗擱在不遠處的案几上。輕手輕腳走近那巨大的繡花架子旁邊,凝神看了一會,便嘖嘖稱讚道:“娘娘,真不是奴婢奉承您,憑的什麼東西,到了您手裡都會變得格外精緻動人。您就說這簪花仕女圖,這美人、這花、這蝴蝶……嘖嘖,奴婢之前也在宮中見過,可要說您繡的這個,可真正是要把司珍房的一眾巧手都比作了鍾馗畫符了!”
子默橫了她一眼,笑了笑,依舊低頭去忙活自己的。
少頃之後,只聽她輕輕喚道:“上水,我這手裡出汗了!”
花竹捧了一個精緻的木盆,裡面裝著大半的清水,上面浮蕩起幾片清香的姜花花瓣。
子默輕輕浣了手,宮人奉了巾子過來給她擦面,正閉了眼睛時,卻覺得背後伸來一雙大手,將自己兜頭矇住了。
她不消回頭也知道來者何人,那香味如今熟悉的離遠就聞的清。
近來每日裡見了,也不拘再行什麼禮,斜斜往後一靠,子默口中只說道:“這會子太陽正大呢,你怎麼就來了?仔細曬的頭暈。可是用過午膳了?要是沒吃的話,我這裡可沒有什麼好招待的。”
只嘆香如故(2)
應天成恨的在她右邊臉頰上狠狠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