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壞笑。
沈遠征躺在被窩裡,氣定神閒地說:“大雪天的,不起就不起,多睡一會兒更好。”
何葭一撇嘴,氣哼哼地說:“那你就睡!才不理你。”然後門一摔往廚房跑。
姑媽把稀飯端到廳裡,聽聽兒子還沒有動靜,推開兒子的房門說:“怎麼我說了三四遍,你還躺在這裡?”
沈遠征說:“葭葭把我褲子藏起來了,我怎麼起?”
姑媽哭笑不得:“好好的她藏你褲子幹什麼?肯定你欺負她了。”
沈遠征說:“我沒有。”
何葭正幫著姑媽把饅頭從廚房裡拿到廳裡,聽見這話趕緊說:“沈遠征!我昨天讓你幫我數學作業,你為什麼不幫?你欺負我,等姑父回來我就告訴他!”
姑媽聽了立刻下了結論:“葭葭把褲子給你哥。遠征你等會兒吃完飯,幫你妹妹把作業做好。”
何葭從櫃子後面把褲子拖出來甩到沈遠征床上。沈遠征慢吞吞地穿上。窗外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無邊無際地扯下來。他們心裡都盤算著,這個星期天又泡湯了,大概只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
一年多的共同生活,使得這對錶兄妹的性格彼此向對方靠近些。沈遠征慢慢地能坐下來讀些書,只不過他不會去讀表妹讀的那種童話書,他讀父親的戰爭書,軍事書。有時候他奉命教這位表妹下棋,象棋軍旗跳棋,只要是他會的棋,都要教。這位表妹看起來不聲不響,可是頭腦確實聰敏,未幾就有青出於藍的趨勢,把沈遠征的好勝心逼出來,非要多跟她下幾把,於是坐在桌前的時間越來越長。
何葭跟這個表哥熟悉之後,對他很是依賴。他們在一個學校唸書,放學後也願意跟在他身後玩玩。只是一開始,沈遠征往往忘記了這個自己硬要拉出來的小表妹,跑得很遠了才發覺她人不見了,連忙趕回家,發現這個小姑娘正在家裡生氣。他千哄萬哄,打躬作揖,求她不要告訴父母,否則自己又要挨一頓訓斥。
再後來,他關照自己的朋友:“你們幫我看著葭葭,多關照她。”
何葭跟在這群男孩子後面,眾星捧月,性格也越來也開朗。他們踢球帶著她,游泳帶著她。他們在大院裡教她騎腳踏車。他們惹她生氣,然後買了冰淇淋哄她開心。她跟表哥時惱時好,惱的時候她威脅他要向姑媽姑父告狀,好的時候替他在姑媽姑父面前打掩護。
那群男孩子評價:“女孩子又可愛又麻煩。”
“她們是奇怪的動物。”
“這種動物你還不能得罪。”
沈遠征深以為然。
故而吃完早飯,沈遠征忍氣吞聲,到房間裡給何葭講數學。開講之前他談條件:“待會兒做完作業,你跟我媽說你想吃橘子。”
沈遠征也屬於思維很敏捷的一類人,有那麼多時間不務正業,學習成績還那麼好,簡直是奇蹟。
何葭知道他的意思,故意說:“我不想吃。”
沈遠征說:“我想吃。”
“你想吃你自己為什麼不說?”
“那你的作業為什麼要我來給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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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的眼睛在她表哥的臉上轉了一圈,噗哧一笑說:“好,好!我說還不成嗎?”
等價交換,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沈遠征攤開書先看了一遍,然後給她詳細地講解。講明白了,坐到自己床上,拿起三國看了起來。不經意間一抬頭,看見雪白的窗花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沈遠征是個大壞蛋”, 分別分佈在幾個窗格里,上上下下,還有拳頭印出的小腳丫,點著五個腳趾頭,分外可愛,此刻被房間裡的暖氣溶得漸漸開化,一行行地如汗水流下來。
他微微笑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喜歡玩這種小把戲洩憤。
據說很安靜很悶聲不響的人捉弄起人來往往出人意料,媽媽管這叫“悶皮”。她曾經趁他睡熟,用寫毛筆字剩下的墨汁在他臉上畫只圈,再打一個叉。有一次他得罪她,她在他的汗衫背後別一塊布,布上寫著“笨蛋”兩個字,由著他穿著招搖過市。
這個表妹是媽媽的心頭肉,他被捉弄了,還不能還擊,因為女孩子不比男孩,不經逗,把她搞哭了,他更沒好日子過,還不知道要怎麼給爸爸媽媽懲罰。
2 青梅(下)
何葭爸爸,沈遠征的舅舅隔段時間就寫封信過來,一張給姐姐姐夫,一張給女兒,無非通報下自己的生活狀態,同時叮囑女兒要聽姑父姑媽和表哥的話。他是個男人,不大會給女兒買衣服買鞋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