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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這把火燒得像是火龍盤旋其中,起碼升起了五六米那麼高。那些男人已經醒來了,被困在火焰牢籠裡,發出無聲的哀嚎,扭曲的面龐像是我們看他們時透過了一面隱形的哈哈鏡。

其實有些搞笑……但顯然旁觀者都沒有笑的心情。

我們很快上了車。

那三個女人乖覺地坐到車倉角落,我和她們事先說好的,我只負責把她們領出去,給她們一些路費,別的就不關我的事了。她們當然感激涕零,不會說話的拼命點頭滿口答應,會說話的好話說了一籮筐。

聞花還是坐副駕駛座,另三個人待在後面。

路上又貧瘠又安靜,讓人疑心這塊貧瘠而貪婪的土地亟不可待地吸收任何一點經過它的營養,哪怕是一點無意義的噪音。我握著方向盤就是胡開一氣,反正這地盤上恐怕也沒人來找我的麻煩。

聞花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等我開了一會兒,忽然問我;“我知道那些男的都是人販子,要不就是買了女人,可是那些女人都是怎麼死的?”

那些女人是怎麼死的——一個聰明的女孩兒不會問這個問題,她真正的問題是為什麼那些女人會死。她問倒我了,因為我不確定怎麼回答會比較合適。

我說:“嗯,她們是自殺的。人在特別激動的時候容易做蠢事,嗯,覺得生活沒有著落未來沒有希望什麼的。”

“……她們不該死的。”聞花自言自語一般說,“憑什麼要她們死?”

我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妙,對著她說又不好說打又不能打的,就停下車,好言勸她:“好了好了,你有點太激動了,花兒,不如你坐到後面去,換別人坐這裡。”

聞花把頭轉向我,右手摳著安全帶邊,小聲說:“她們好可憐。還有很多小孩子也死了,有的才兩三歲呢。”眼裡又含了一泡淚。

“好了,花兒,下車吧。”我說,微微帶了點冷意。

善良在一個年輕女孩子身上是種不值一提的美德,因為過於氾濫和時常被濫用,有時候會顯得令人厭煩。我還不至於為這幾句話對她生氣,但是年輕人是很會得寸進尺的,陷入個人情緒後不顧及任何場合,他們經常會執意去要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通常不會令他們滿意。

她把人販子和被抓走的在這個村落已經生活了許久的女人們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黑一白一善一惡。事實上這種劃分根本就不合理,極端的對立是演給孩子和疾世憤俗的人看的,這兩者都有相同的特點:不合時宜的天真、絕對自我的思想,以及過甚的敏感。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確實死去的人中也有不少完全無辜的,但更多的女人漸漸被村落同化,選擇了為虎作倀,甚至於她們會為了融入一個有著嶄新規則的集體做出更大的努力……這體現在後來者的受苦受難,而聞花的邏輯是那麼簡單和分明,解決不了這個複雜的社會問題。

我也並不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這趟旅途就是給晶晶的“驚喜”。坦白來說,我在殺人的時候並沒有想得太多,不過是一刀的事情,順手而已。

被車子停下而驚動的徐晶晶和仰令、王黎小跑過來,徐晶晶看見聞花要哭不哭的樣子,一疊聲地安慰她:“怎麼了?花兒,又怎麼了啊?不哭不哭,馬上就可以回家了,開心啊。”

我說:“讓花兒坐到後面去吧,我這裡還要開車,照顧不了。”

聞花帶著哭腔說:“我……我就是難過,那個、那個村子裡死了好多人啊,這樣不好。”

“哎喲我說你哭啥呢,一群人販子死了你都要哭一下,你咋不上天呢。”仰令說,“感情人救你白救了是吧?還不如救一條狗出來,狗看見人還會搖尾巴。”

聞花抬起頭,打著嗝結結巴巴地說:“可是、可是那些女人為什麼也要死!她們又沒、沒、沒有什麼錯!”

王黎插嘴:“算了,死都死了還說什麼啊。來換個位置,聞花坐後面來,我們趕緊先走。”

“我不——”聞花話說到一半,被我一掌拍在後頸上,昏了過去。

仰令驚呼:“你還會這招!帥!”

我把她交給距離最近的王黎,王黎扶起她時手臂擦過我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僵了一下,飛快抱著聞花回了後車倉。

接下來的路全是狂飆,遠離收費站、避開攝像頭,走的全是鄉野小道。後面的車倉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音,所有人都緘口不言,默默沉思著,也不知道思考的東西關乎什麼國際專利關乎幾個億。

五個人中有四個人來自同一個城市,到達時才下午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