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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越過去的,但我肯定沒說過我穿過去的時候正趕上築基成功。那種感覺很是神異,說得淺一點,我覺得唯有武俠小說裡“打通任督二脈”的形容能描繪一二那種奇異的暢快.感;說得深一點,那就是種裡裡外外都為之一振、脫胎換骨般的輕鬆,一個修士最先有可能接觸到天道的機會。

那是我初次發自內心地——毫無緣由,但我就是明白那是什麼——理解了“修行”的含義。

而天道的感覺,我形容不出來,或者是冰冷的審視,或者是密切的關注,或者是毫無情緒的引導,但絕不是什麼都沒有。

我在洞府裡築基成功,呆怔半晌,稀裡糊塗地出門,門外是無數修士踩著飛劍掠過的場景。我直接傻在原地,腦子裡本該是很清醒的,卻被這一幕攪成了漿糊。

然後“師父”傳音要我過去,我渾渾噩噩去了,他交給我一個小小的乾坤袋,一把飛劍,給我腦海中打入御劍的法訣,這時候腦子裡忽然多了一團意識又把我嚇了一跳,隨後他就要我跪下聽訓。

沒有這麼被喝令過“跪下”的人不知道那種感受。

絕大多數的現代人一輩子恐怕就跪過諸天神佛和死人牌位,除此之外可能跪父母還算是跪得心甘情願,你們不知道突然被命令向一個陌生人跪下來的心情。

糟透了。憤怒、屈辱,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但是我畢竟不是傻瓜,我知道我要跪的人是“我”的師父,而且這位師父還相當重視“我”,這是能從他長篇累牘的訓斥和責備裡聽出來的。

於是這份憤怒和屈辱裡,又帶上了心酸和內疚,雖然完全不是我的錯。

關我屁事。我心裡這麼說,卻不敢不跪,也不敢說我不是“原主”。

對於此次穿越我的第一觀感很好,築基爽爆了;第二觀感還好,差點被空中飛來飛去的人嚇尿,不過這景色其實很有意思;第三觀感非常不好,鬱悶、慌張、憋屈,但我還是在心裡勸自己忍受下來。

我真的理解不了那些穿越之後迅速接受新身份順帶承擔原主責任的人,尤其是那些責任本就不是不得不承擔的時候,哪怕過了三千年我還是理解不了。在我的定義裡這場穿越我完全是個受害者,沒有受害者心甘情願委曲求全的道理,只有可能是被逼無奈。

剛來到這個世界一頭霧水的我就這麼被逼無奈地離開了門派,臨走了,也只從師父的口中聽到了原主的道號和本門派的名字。

原主道號為從泠,正德派弟子。

而後一千六百年匆匆而過。

第二次見面,我已是小有薄名的魔修。這麼多年了,我也大概知道修真界的做派,正道面對轉而修魔的修士那是一貫深惡痛疾,比原本就修魔的還要仇視,所以也沒抱著什麼“寵愛關門弟子的師父痛心疾首勸我向善”的想法,那不現實,還有些驚悚。

如果“師父”能在見面後高抬貴手假裝沒看見放我一馬,我都要震驚地猜想“師父”是不是暗戀小弟子已久,以至於下不了手殺人……哦,當然不是出於酸唧唧的太愛了的心情,這是我白日夢都不會出現的情節……而是因為更務實的原因,比方說他要留待以後快渡心魔劫之前再來找我磨鍊道心什麼的……

所以這個“師父”當機立斷抽劍刺來的時候,我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同樣當機立斷拔刀從容應對的。

我也確實應對得很好,他要殺我至少還得在我原地踏步的基礎上修行個五百年,我要殺則他一點兒也不難。但說真的,我還是有一點點好奇這種正道楷模怎麼看待我這種“逆徒”,所以我就問了:“師父為何痛下殺手?”

“可笑。”他說,“本君沒有你這個徒弟。”

啊啊,這個我知道。

每個門派都會有一本弟子錄,拜師禮上留下了一絲神魂,弟子不肖時,師父就會毀掉那一絲神魂。原主的神魂早就被毀了,我不再是正德派弟子,說真的,那不是我的神魂,但我仍感到心臟抽疼。

我又問他:“師父為何不來救我?”

“可笑。”他又說,“修行一途,全看本心,何須旁人相助。”

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在他們那裡,你要足夠有天分、足夠努力、足夠冷靜、足夠聰明、足夠運籌帷幄,才能得到他們的注視,才能得到他們的指導。而一旦你犯錯、受傷、誤入歧途,表現出你的軟弱和脆弱,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拒絕承認你是他們的同伴,除非你死死咬著牙自己走回正道,潛心悔過、洗心革面,並且表現得比失誤前更為優秀。

維繫你們的不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