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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認識不少活了近萬年的老怪物,你和他們完全不同,年紀輕輕的,但是你在我心裡的‘最奇怪修士榜’上還是可以榮登榜首。”水杏死魚眼吐槽,“你看著這些少女的被子在想什麼猥瑣的事情?還非要往裡面鑽!洗過的被子上還會有什麼美好的體味嗎——好好好手拿開你牛逼聽你的!現在我們都站到這些……被子中間的空隙了,可以聽我說話了嗎?”

“我在聽。”我說。

陽臺上有風,吹得樓下的樹尖獵獵作響。這九月的天氣不知為何靜謐得像是母親的搖籃曲,下一秒就能讓人安眠。我覺得睏意漸漸讓我的心神蜷縮,頭腦昏昏沉沉,水杏的唸叨被浸泡得模糊膨脹,再傳進我的腦海裡時,已經變成了不知名的小夜曲,全是愜意的磁性低吟。

不管她說什麼,我都胡亂地一點頭,假裝自己聽了她在說什麼,並且同意她的全部提議。

“那我們走吧。”水杏終於滿意地說。

走?走哪兒去?為什麼走?我回過神來,看著水杏亮晶晶的大眼睛,詫異了一下我錯過了些什麼話,然後爽快地答應:“好。”

走吧走吧,哪兒我都可以跟著你去呀。

我們先後回了房間,李衿還睡在床上,正在接電話。齊穎峰在那頭溫聲細語地哄她,可惜嘴笨舌拙,說來說去都是老意思換新皮,而且換的新皮也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就是反覆說哪裡有什麼好地方想要帶她去玩,哪裡有好吃的下次他們一起去吃,看見什麼首飾覺得很好看也適合她所以買下來了下次送來。

李衿沒說話,也沒什麼明顯的高興表情,但是我們都知道她的心情很愉快。

水杏還在門口等我,看李衿聽得專心,我也沒有打擾她,悄悄拿了東西就出去了。

“你拿的什麼?”水杏問,“路上吃的零食?給我也吃點兒。”

“錢和身份證。”我說,“你還吃人民幣?你不是吃草嗎。”

“帶錢和身份證幹什麼?你不會以為飛機能飛到她家吧!而且你才吃草,我不是兔子!我是雜食的!”水杏沒好氣地嚷嚷。

我們一路鬥著嘴走出學校,水杏拉著我的手躲到監控死角,然後隱去身形,帶我飛上天空,飛出城市,又飛過山嶺與河水。在她的帶領下我們飛得那麼快,景物本該都變成黑白線條,然而極佳的視力又讓我看一切都明明白白,甚至能看見自己穿過光線後投下的影子被落在身後。

以前飛得這麼快的時候,都是我在被追殺;而沒有被追殺的時候,我不是慢慢飛過天空,就是迅速瞬移過去,所以我竟然沒有細心觀察過這樣的景象。

它不能被稱作常規的美景,但依然有著微縮後特有的精緻,和精緻被粗暴染開的痛快。我們不經意間追過了風,與它擦肩而過,所以路過的一瞬間,雲是靜止的——像是水面的浮沫停留在油畫紙上,像是火山的熱浪定格在噴湧的剎那,所有的精氣都藏在肌肉深處,所有的風暴都還在海底沉吟,張力的極致——

像是雲裡蘊生著雷電,在一切還未發生的前一刻的徵兆,力量一觸即發前的寧靜。

我們在往東方飛。

這我還分得清,時間是下午,太陽正往西,我們一直背對著太陽,所以目的地在東方。但我已經分不清我們飛到了哪裡,只是看得出來還沒有飛出國界,下方的地面上正是座起伏不大的小山,雖無神峻之姿,卻有秀美之態。

水杏帶著我緩緩降落在山上。

山上竟然還有一座道觀,和這座山一樣小小的,白牆青瓦,古舊而無塵埃,坐落在樹叢和灌木之間,周圍遍生植物,野花盛開,狗尾巴草瘋長,堵得這道觀的前後左右都沒有路。

地面已經有人在等我們。

是個道士。居然是正統的道士,一身白色道袍,白色頭冠,即使他沒有手持拂塵,還有一張天真得過分的臉,但他中正平和的眼神說明了他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雖然他看上去也不算簡單。

他微微頷首,於是水杏畢恭畢敬地向他行了一禮,然後把我扔在原地,乾脆利落地消失了。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著這個道士不說話。雖然清楚他不會下一秒就抽出一把劍指著我說“速來受死”,但這身兩個世界通用的道袍,他長輩般寬容又冷酷的神情,還是讓我想起了……嗯,不是我,是原身的師父。

要說有什麼感情,那是騙人的。

一共就見過兩面的師父能有什麼感情?而且他還什麼都沒教過我,他教的是原身。

我說過,我是在原身築基的時候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