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個正經男人”的群體,陸紳一向不給好臉。
像是遇到聽覺汙染,陸紳厭煩地皺眉,快步離去,直到被那個聲音定住身子。
“別……了。”
獨屬於少年的清越聲線,似乎生怕被人發現,細微得像貓爪在撓。
陸紳瞬間沉下臉回頭。
轉身走向緊閉的隔間,狠狠三腳才踹開,就見裡面的兩個人齊齊看向他,正是付丞雪和宮戚。付丞雪看了眼陸紳,就垂下頭,睫毛撲稜著。陸紳視線下移,宮戚戴著手套的手壓住付丞雪的肩膀,而被宮戚禁錮在臂彎中的少年嘴唇微紅,雙手還維持著推拒的動作放在宮戚胳膊上。
陸紳的視線掠過付丞雪,盯住宮戚問:“怎麼回事?”
宮戚冷淡地撇了眼沒有多少交際的陸紳,扯起付丞雪,視若無睹地走過中年男人。
陸紳伸腳踹在門欄上,擋住出路,再次沉聲道:“怎麼回事?”
付丞雪張嘴欲言,宮戚就把他的頭壓到胸膛,低頭衝少年說:“閉嘴。”
陸紳眸光瞬間暗沉,像逼仄的小巷在黃昏時一樣狹窄漆黑。
宮戚的視線在陸紳和付丞雪之間轉換,出了李律的事,宮戚也並未想過對付丞雪怎樣,只是怒火中燒地送張專輯警告,付丞雪回答的那張也讓他暫時和解。可他不查,總有無數想要投懷送抱的新人去幫他查,這也是他送去第二張專輯的原因。
演唱《零下七度》的那個新人男歌手用同是過來人的語氣隱晦地告密,這手段並不算高杆,但付丞雪當初勾搭他的手段也沒高到哪去。
宮戚並不會因為一兩張照片就誤會,他真正在意的是,付丞雪……跟另一個人告白。
那個在某天清晨放在辦公室桌上的錄音筆裡有著一句話:“我愛你……陸紳。”且不說這東西是誰放的。聽著像是醉話,可酒後才會吐真言。一開始宮戚並不願意相信,以為是誰的惡作劇,或者陰謀上位的伎倆,直到把錄音筆送到技術部門鑑定,才確定錄音內容沒有經過任何編輯合成,要不是他特意壓下風波,隔天付丞雪愛慕陸紳的新聞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最讓宮戚不能忍受的是——付丞雪與他之間,除了用似是而非的音樂專輯定情,並沒有任何直接表白。
宮戚冷眼看向多管閒事的陸紳:“讓開!”
陸紳不甘示弱:“我要先問清楚……宮少從小生活在國外,或許並不知道我國國民對於未成年的超友誼感情關係的態度相當保守。”
宮戚湛藍如海的眼中匯聚起風雨欲來的壓抑,低頭看向付丞雪:“找你?”
付丞雪舔了舔乾燥的唇瓣:“我跟陸導不熟。”
“不熟?”宮戚像是咀嚼著這個詞彙,眼神變得更加冷冽。
付丞雪抬頭冷淡地對陸紳說:“能請您不要再打擾我們,好麼?”
陸紳眉毛一挑,對於此問的回答就是——伸腳毫無預兆地踹翻宮戚,拉起付丞雪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兩人都沒有任何偽裝,拉拉扯扯的樣子一路上遭受不少圍觀,或許明天就會生出無數惡意揣測的流言菲語。要在平日,陸紳必不會放過敢在他身後閒言碎語的人,不嚇得人屁滾尿流不罷休,可這會兒卻連偏頭施捨一眼的心情都無,拉著少年快步走過。
把付丞雪扔進車廂,陸紳坐上駕駛席驅車離去。
余光中少年沉默不語地低著頭,不停轉動剛才被他握住的地方,陸紳問:“怎麼回事?”
付丞雪遮住手腕,“沒什麼。”
陸紳單手開車,強勢地拉開少年的手,就露出一道深深的握痕,明顯是他的罪行。陸紳沒有任何心虛地移開眼,“我問的是剛才。”
付丞雪抿緊唇瓣,“抱歉給您添麻煩了。”對於方才的事情卻沒有解釋的打算。
陸紳並不知道付丞雪和宮戚住在上下樓,問明地址後就安心把人送回家,付丞雪迴避了陸紳的視線,低著頭匆匆下車離開。陸紳隔著玻璃看著少年瘦削的背影,在夜景中顯得愈加單薄,那樣子有一瞬間讓陸紳的心臟變得痠軟。
酸澀……為了那個不願在他面前展露脆弱,頭也不回進入公寓樓的少年。
柔軟……起自心中無法捉摸的情愫。
陸紳狠狠砸向旁邊空掉的座位,不知在氣些什麼。看著樓上亮了燈,沉默地抽了一根又一根菸,車窗外天色漸漸昏暗,陸紳盯著鼻腔噴出的菸圈出神。電話響起,對著那頭的杜如梅說了一句“今晚有事”就結束通話電話。
菸灰漸漸落盡,陸紳按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