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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部分

成事;遺患不絕。”

李克載講清楚了自己對這樁變局的理解;末了還道出自己的隱憂。

“便有遺患;也是屑;若是變局始終不成;其害更大啊。”

李肆擦完雕像的裙角;直起身來;抹了抹額頭汗水;看著雕像的背影;嘴裡這麼說著;心中卻閃過四十多年前的舊日場景。那高挑綽約的人兒;懷揣一顆恨天絕心;來到自己面前。那時的自己;還靠著穿越者之能。帶著鄉親們一步步地掙富貴呢。

穿越者……自己幾乎都已忘了這個身份;在此世活了將近五十年;另一個位面的二十多年已朦朧破碎。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位面土生土長之人。那一世不過是黃粱一夢。到底是人在夢中見蝶;還是蝶在夢中見人;這種恍惚感越來越深。

“只有你。只有你們;才時時提醒著我;我到底來自哪裡;我當初的夢想又是什麼。”

李肆摩挲著雕像的肩頭;眼中迷濛;彷彿這背影下一刻就會轉過身來;顯出一張清麗容顏;朝自己嫣然一笑。深泓眼瞳投來無盡崇仰和愛戀。

天竺皇冠到手;卻再增不了半分他在國人心中那至高無極的榮光。二十五年前北伐復土;他的功業已登巔峰。自那時起;他就開始有些迷失了。

並沒有如舊世帝王一般;大興土木;揚功赫績;也沒有酒池肉林。夜夜笙歌。但他確實迷失了;已完完全全視自己為這個時代的帝王;就順著歷史大潮;跟著英華一國滾滾向前;再無領潮逐浪之心。

他覺得他已作得夠多了。所以他沉醉在安逸享樂之中;沉醉在帝王賢名之中;想將手中的帝國雕琢得更為完美;想更真切地感受這個自己所造出的帝國。他以安國院為手;不斷插手國政;他也一直親自掌軍;注視著每一場戰役;他還一直緊盯外交;推著英華在東西大局中爭到更多利益。

他漸漸已經習慣以這個時代來看時勢;習慣依靠手中的權力來下棋;而忘記了自己本該是局外之人;自己的目的本該是鼎革棋局。這十多年來;是宰相、政事堂和兩院在拖累國事嗎?不;是他這個皇帝在拖累。

英華雖立起天人大義;但政治格局卻還是新舊交替之制;越來越不適應不斷膨脹的國勢。南北矛盾該如何調節;地方中央該如何分利;本土海外該怎麼平衡;該怎麼將更多階層捲入獅虎相爭相持之局;讓這相爭利於國家和民人;讓這相爭不破底線;這已不是靠皇帝;靠他一人之心;一人之力所能攬下來的。

他遲遲沒邁出這一步;而他的權威光環又太過眩目;以至於責任沒能落在他身上;是宰相和太子接下來了。宰相之咒就是這麼來的;李克載在朝野間落下“聾太子”一名;也是這麼來的。

愛人們已經老去;先是寶音;再是蕭拂眉;蕭拂眉的離去;讓他終於醒了過來;而之前與胤秅的會面;讓他心緒更為清靈。他終於找回了身為穿越者的自覺;但這層自覺之外;還是不可避免地裹上了一層厚重時光;以及對妻子們數十年相守的不捨之情。

“你是不是還擔心;當你作了皇帝時;就成了一尊擺設?”

收回微微激盪之心;李肆這麼問李克載。他現在已是三代同堂;皇長孫;也就是李克載的長子李明綦已經十三歲了。李克載這老太子能十數年謹慎居位;不涉政過深;也得有非凡心志才能辦到。

就因為對李克載有很高期望;李肆說話也很直接;直接到李克載都想跪拜而下;自陳心志。不是跪皇帝;而是跪父親;英華國政體制能延續至今;托起今日變局的根基;是他們父子兩人攜手而為;李克載當然不願被父親誤解。

“父皇的告誡;就是李家子孫的祖訓民智皆開之日;我李家這皇帝之位就會成了擺設;甚至會退位去帝;那一日;我李家就該功成身退;不可妄阻時勢之潮……”

“但父皇也說;時勢非鼓譟之聲;而是寰宇東西之局與國家之局的內在;我們就得看清到底是禍亂之跡;還真是大勢所趨。該我們李家站在國家之前時;我們也絕不退縮”

“依父皇之言;兒臣認為;百年之內;大英皇帝也絕不會是一尊擺設兒臣憂心的是;皇權的邊界會在哪裡?會不會因這消長無界可依;以至亂了人心”

李肆欣慰地點頭;不枉段國師和他的教導;李克載的政治見識足以躋身國中賢者之列;當然這也有國中天道之學越來越昌盛的大背景。這種認識;李家皇子皇孫們多少都有;甚至還因與今世武人之道契合。而有更深的感觸和把握。

“你問到了問題的實質;皇權的邊界該在哪裡?”

李肆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