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是在夾縫中求存,而且以商立業,總覺得自己不必,也不能完全向誰低頭,否則就要觸怒其他各方。更重要的是,莫玖去世後,新的當家人莫天賜威信不足,族中老人不願捨棄既得之利,更視威脅他們海貿的南洋公司為死敵,對新來的英華自然抱持敵視態度。
慫恿和引領高棉人數次進攻英華金甌屯墾地,就是莫家族老的決議,為此高棉人丟了上萬壯丁,國勢更顯頹敗。
另一方的美萩陳家一直是依附強者而存,當家人陳聖音透過廣南關係,對英華的力量認識很深。當樞密院海防司、塞防司分別找他談過話之後,陳聖音已經說服族人,待時機成熟時,就納土稱臣,重歸華夏。
當南洋公司將這片土地稱呼為“扶南”,開始組建管治機構時,這個時機已成熟了一半,另一半則還要等待南洋海面,那場預定對決的結果。
聖道二年四月,金常�塗訓兀�蛔�侶涑傻慕ㄖ�埃�奘�司墼詿舜Γ�追茲寥戀匾槁圩擰�
“扶南?咱們這裡,也要成華夏之土了?”
“咱們可不是扶南,扶南包括了往日大半個占城之地,這名字,本也就是此處古國之名。”
“也還不是化下之土,只是南洋公司的託管地,算是……比藩屬更近的領地吧,朝廷只派總督和法司的人來,其他事情,都是南洋公司管。”
聽著這些話,李順心中也掀著波瀾,雖然沒能回到故土,但這裡,終究也不再是化外之地了。在他身後,三個安南媳婦也都挺起了胸脯,聽這言語,這也算是中土了,她們可也是中土之人。
“定了定了!”
一人從碼頭方向跑過來,背後則是幾條高桅大船,駐在崑崙島的海軍三天兩天都在這裡打轉,不是巡視,就是購買米糧副食,這裡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海鰲級戰艦。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人身上,似乎早就有所等待。
“咱們這裡叫……懷鄉!”
那個人高聲嚷著,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此處人丁已有三四萬人,大多都是歷年大戰裡被捕的戰俘,定有一年到三年不等的勞工契約。到此時,小半人已是自由身,在此處享有田地,還兼著南洋公司的工作。有這些人的前例,其他人也都是滿心憧憬,沒什麼燥亂。
朝廷將此處定為什麼託管地,他們不懂,但朝廷要派官員來,這事他們懂,此處就已是王化之地,他們也重新迴歸華夏。
因此他們對自己所居之地,到底會叫什麼,更是充滿期待。名不正則言不順,朝廷命名,自然比他們自家俗稱更有意義。而現在定下這個“懷鄉”之名,寄託了他們心牽大陸故土的情懷,自然不份外激動。
“你們知道,首任總督是誰嗎?”
報信人滿臉漲紅,似乎這才是真正的大訊息。
急不可耐的人群紛紛叱罵這不識相的小子,他趕緊喊道:“是吳崖!吳大將軍要回來了!”
片刻靜寂後,歡呼聲更甚之前,連李順都捏著拳頭,用力地搖擺著,好啊,帶著他們,將高棉土人殺得血流成河的人頭珠簾吳崖又回來了!還是來當他們父母官來的,這裡不僅會更安全,不定吳崖還會帶著他們,立下一番開疆拓土的偉業!
“開了開了,大家先紮根了!”
“別擠,先老弱後丁壯!”
喧囂聲裡,這座建築的大門開啟,眾人互相招呼著,列出歪歪扭扭的長隊,井然有序地向裡行去。
這是新開的天廟,自這些戰俘發配而來,就有天主教的祭祀一直跟著。他們一方面配合醫衛,為戰俘治病療傷,一方面也以講經的形式,教導戰俘謹守衛生習慣,同時讀書認字。雖然很多人對這什麼虛無縹緲的上天,依舊不清楚到底該怎麼信,但這幾年下來,他們已習慣了祭祀們的存在,習慣了向那塊高大的空白牌位禱告默思,由此獲得心中的安寧。
之前也有天廟陸續建起,設了根牆,但這懷鄉已有六七萬人,遠遠不敷眾人所需。因此新建了這座宏大天廟,供這些異鄉立業之人來“紮根”,當然,新立天廟,大家都來拜一拜,也是人之常情。
三個媳婦緊緊抓住李順的衣服,生怕被人流給衝跑了。行得一陣,才覺沒什麼亂子,反而讓李順遭了旁人或羨慕或鄙視的重重目光。媳婦們都紅著臉低著頭,跟在李順身後,忐忑不安地進了天廟。
進了天廟,高廣穹頂頓時讓李順和他的媳婦覺出了自身的渺小,心絃震動中,祭祀朝他和善一笑,然後揮手示意,讓他將血親牌位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