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之韻,被那歌聲的悠揚旋律牢牢壓住。
好不容易,歌聲停歇,和尚道士們都抹了一額頭汗,出了口長氣,木魚揚起,拂塵高舉,想要將這法事儘快辦完,蓬蓬一陣排槍聲驟然響起,把他們又都嚇了一大哆嗦。
這是軍禮,即便是對手,弱不經風的對手,英華軍人依舊要向他們表達同為軍人的敬意,如此也才是尊重自己身為軍人,所領下的天職。
瞧著滿地跪著的俘虜們哭得無比傷心,領著虎賁軍在旁監管的孟奎心道,真是可惜了,經了這一番搓弄,即便是給最低的“準卒”待遇,也能在這些俘虜里拉扯出很多忠心而堪用的兵丁,可李天王卻要把這些人全發配到海外去,浪費啊……
殿堂旁,翼鳴老道向徐靈胎投過去一個詢問的顏色,徐靈胎微微點頭,示意他已辦好了。宜章之戰的四五萬俘虜要全被押到海外勞作,在監管他們的南洋公司內衛裡安插天主教祭司,漸漸把這些俘虜全招攬成教徒,這等美事,怎會遺漏?
“韃子宜章一敗,新朝天高雲清,我天主教,就該趁此良機,昂首崛起,大刀闊斧向前走”
翼鳴老道和徐靈胎微微笑著,都覺跨入了一片嶄新天地。
“叔叔,咱們確實步入了一個新的廣闊天地,但越在這種時候,越要注意自己身後……”
廣州黃埔東面,一座宏大宮禁拔地而起,前方各處殿宇還在修建,後方沿著矮山展開的一連串庭院卻已經完工。
這是李肆很早推動的黃埔新城計劃裡最重要的一樁專案,他的新天王府。越秀山下的廣東巡撫衙門雖然設施齊全,還倚著草翠木秀的越秀山,卻終究難顯新朝氣象,而且地處城中,安防難度大,李肆本人也不滿意那些古老裝設,所以將他的新天王府加到了黃埔新城計劃裡。
這座新天王府被李肆命名為“無涯宮”,但大家都稱呼為“琉璃宮”,原因自然是用了太多玻璃採光,甚至還有通體木格柵鑲玻璃的整面牆,陽光灑下,晶瑩剔透,這稱呼就傳開了。
無涯宮不算太大,也就三四個巡撫衙門規模。前半部分是未來的治政和儀禮場所,估計年內會完工。後面的居住區早早修好了,規模形制雖然大不相同,可內裡裝設和佈局卻還是比照了白城莊園,同樣也有肆草堂、秀園、蒄園和詠春園。
肆草堂正廳裡,李肆正溫言教導著身穿紫袍,頭戴細長耳翅烏紗帽的李朱綬。
“你啊,是被那些人當了槍使……”
李肆搖著頭,拍著書案上的一份呈文,那是勸進表。
“稱帝?到時是為誰做主的皇帝?恐怕就只是為他們做主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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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真的打贏了?
() “先不說眼下還不過兩省地盤,稱帝近乎兒戲。就看看他們的章程,封九世祖,封誰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爺爺到底是哪個李,哦,這個倒是可以造一個。大赦天下什麼的不必說,這封孔是個什麼路數?”
整份勸進表倒是忠心赤膽,可其中埋著的暗坑,讓李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批閱科舉試卷時的情形。
廣州鄉試的重頭戲是一道策問,要看考生對“道統”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道統筆於唐虞,其緒衍於三代尚書,言人心道心之共倚。孔孟以後,異端蜂起,百家爭鳴,漢唐之儒若董仲舒、韓愈起衰式靡,實奠砥於士。然宋亡於崖山,殊問,道統與宋偕亡耶?”
這道題是段宏時出的,真正用心是抹開讀書人心中的明時理學老醬,營造輿論,給新朝推行全新治政理念空出足夠寬敞的空間。如果有標準答案的話,那該是“然,由此我英華新朝當立新的道統,重繼華夏。”
方向是如此明確,誘導如此清晰,只要不預設立場,即便一般秀才,稍稍動動腦子就能揣摩到這道題目的用意。可李肆所閱的試卷,絕大多數都地將題目答作,宋亡不過是亡一家社稷,朱明再爭回了華夏正朔,道統由此而續。
士子們考科舉,自然是要取媚新朝,謀得富貴,可在這種指向本心的問題上,他們都在下意識地守護自己的底線。所謂道統麼,就是他們讀書人,讀四書五經之人的道理,讀書人在,道統就在,話語權是在他們手裡,工農兵商,沒資格摻和。
唯一讓李肆另眼相看的,是那個五十多歲還跑來新朝考舉人的鄭之本。這一題他明確地說,宋亡斷了道統,前明繼起的道統也不完全,同時還引用兩首詩描述了自己的心境變化。
第一首是“海角崖山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