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掃視著臣子,語氣森冷地說著。這跟吳三桂起事時眾臣離心不同,那時他還年輕,威信不足,天下難服,不得不刻意籠絡。可現在已是在位五十五年,五十五年……朝堂上還敢有異心之人,那是鐵了心要不跟他康熙一路,絕不可容忍
英華永曆元年,康熙五十五年八月,在處置了有通敵之嫌的嶽超龍之後,康熙的屠刀揮向朝堂,以田從典為首的數十位漢臣,原本就有粵黨之嫌,現在被一掃而盡,盡數下了刑部大獄。田從典是自忖必死,絕口不言,其他人則在刑具的威逼下,吐出一個個人名,湊出了一份越來越長的“通賊”名單。
“這不是三藩之時,天下人心,終究還是在我這一邊”
無數奏摺堆在康熙的書案上,那是朝中和地方官員,連帶各地旗營綠營將佐發來的求請軍前效力摺子,康熙目光如炬,在西北和南面掃視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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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南洋潛刃
() 瓊州府昌江縣石祿城,原本漫山遍野亂鋪而成的窩棚屋舍已經消失大半,金牛嶺下的大片荒野平平整整。碎石渣土鋪成的簡陋通道兩側,一座座長條樓拔地而起。蓋著南方民居的斜頂寬簷,底部卻是山夷特有的高腳樓樁。
已建成的長樓高三層,臨街處最下一層都是大開面,駐著一家家商鋪,粗織棉麻,鍋碗瓢盆,各色雜貨玲琅滿目。
一個麻衣素顏的年輕女子挽著竹籃在街上行著,籃子裡裝著果蔬和河魚,街上行人和兩側商鋪主們見到了她,都恭敬地打千行禮。
“茹喜小姐,晚菜可是足了?再來一窩青筍吧。”
“樓道已經掃了,茹喜小姐不必再操心了。”
“馮知縣陪著什麼大人物來了,找過小姐一趟。”
“煩勞茹喜小姐跟桂管事提提,丁十八號樓那幫遊手我們自己已經處置好了,勞他不必再興師動眾。”
“小姐託我尋的《中流》報在這……”
女子不迭地作福回禮,應下交託,接過報紙。
上到三樓,一條長長樓道里排著十數扇房門,推開其中一扇,內裡是一戶玲瓏屋居,放在往日還是知府千金時,不過家宅裡一處廳堂大小。地面是灰暗泥石,牆面抹了一層白灰,簡陋無比,配上可以幾扇透進陽光,卻又絕了風塵的水晶琉璃窗,顯得頗為怪異。
屋裡就粗陋桌椅,菜籃裡也是簡單食材,可對之前悶了半年多窩棚,甚至有段時間每日就靠一個粗麵幹饃度日的茹喜來說,卻如仙宮一般,想到這還是自己爭取來的,不僅她得了,旗人也得了,就覺自己也真如仙子一般。
“果然如此,十四阿哥大敗,可怎麼會跟四阿哥有關?皇上怎麼會這般處置?”
展開《中流》,宜章之戰後清廷的一連串反應都在報上,看得茹喜臉上原本堆著的小小自得蕩然無存。
“茹喜啊,你還記得自己姓馬爾泰嗎?怎麼能因那賊子小小施恩而忘了本?怎麼能因成就了些小事,就忘了你當初為何要挺身而出的?”
茹喜目光沉冷下來,朝北望去。
“別怕,茹喜還在,茹喜還在努力……”
哆哆敲門聲響起,繃起的面目頓時消散,換上一臉柔弱,茹喜開了門,如她所料,一個綠袍官員立在門外,正是昌江知縣馮靜堯。
“此番變動,還煩惱茹喜小姐跟大家多澄清一下。”
“茹喜自曉得,這也是利我旗民的善事,馮大人放心。”
石祿鐵礦正從南洋公司轉到新成立的青田礦業之下,石祿城也由南洋公司治下回歸昌江縣。在石祿勞作的旗漢勞工雜念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的擔心原本的合約會失效,有的擔心會像宜章之戰的俘虜那般,被送到更遠的南洋去。官方一直在作安撫,卻也需要茹喜這種“民間渠道”,畢竟這個小女子半年來挺身為旗人代言,贏得了很多人心。
離開茹喜居處,馮靜堯來到民居之外的一片建築,這是未來的昌江縣衙,只是還被腳手架四面圍著,粗大鐵條編織成柱網,外罩木板,工人們正拖著長管,將粘稠泥漿灌入網中。
一個紫袍年輕人正負手觀望著這片工地,馮靜堯上前恭敬施禮,再一同旁觀。
“朝廷四面未靖,還有太多花錢之處,為何在這裡大興土木,甚至還施恩那等勞役之徒?”
許久之後,馮靜堯忍不住吐露了心聲,以礦山為倚托建起一座新城,廣納民人,讓昌江縣從萬人不到的荒僻之地變成十數萬人的大縣,這當然是他再高興不過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