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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另一人伺立一旁,溫聲勸著胤禛,此人年不到三十,眼眉雖還有些英氣,卻像是在磨盤下碾過一圈似的,整個人飄著一股異樣的滄桑氣息。

“十三啊,眼見皇阿瑪還沒振作,我急啊,這些話,我怎麼還能藏在心窩子裡呢?”

胤禛直搖著腦袋,眼角都搖出了一絲淚意。

那年輕人正是十三阿哥胤祥,自幼跟胤禛兄弟情深。前幾年受廢太子案牽連,被康熙發落在家中靜守,幾乎淡出了眾人視線。而後太子兩廢,南方事起,八阿哥胤禩跟康熙的父子親情也幾乎決裂,想著這個兒子終究沒負過他,康熙把他放了出來,還賜了貝子,胤禛也由此獲得一大臂助。

胤祥沉聲道:“四哥若是對日後有意,就更應該忍”

胤禛停下步子,看著牆上高掛的廣東輿圖,似乎痛苦難當,“我怎麼敢有意?我怎麼會有意?那位置,你瞧皇阿瑪有多苦?”

胤祥毫不為所動:“就是那位置苦,才只有四哥配得坐上去”

胤禛身形一晃,不願面對胤祥那熾熱而堅決的目光:“十三啊……那是個火坑,你真忍心讓四哥我跳進去?”

胤祥用力點頭:“舍四哥,再無誰好男兒,就要有擔當”

沉默良久,胤禛猛然回頭,眼中泛著晶瑩淚光,像是終於覺悟:“你說得對我這般煎熬,就是既想為國,又不想擔國,看來我是太天真了……”

他上前握住胤祥的手,咬牙道:“十三,你可願助我?”

胤祥微微一笑:“我不正在助四哥你嗎?”

兄弟倆久久相視,忽然開懷大笑。

笑聲落下,書房外響起尖細嗓音,那是胤禛的近侍蘇培盛,他通報說皇上急召。

胤禛不解:“這麼晚了……”

胤祥皺眉:“怕是南方之事,又有了變故”

胤禛看向蘇培盛,這太監趕緊補充了一句:“奴才聽聞,是施世驃水戰失利,又丟了一個總兵。”

兩兄弟張嘴抽氣,他們關心的當然不是丟了什麼總兵,廣東輿圖和李肆軍勢已被他們琢磨了無數次,知道施世驃這一敗意味著南澳不保,南澳丟了,不僅廣東海門被李肆把住,福建也將處於威脅之下,這已經不是一省之亂

李肆舉旗後,胤禛已成康熙處置廣東之亂的參議要員,這會該是康熙剛收到訊息,事態重大,所以要連夜召他進宮。

見胤禛眼珠子亂轉,顯然是還沒定好應對說辭,胤祥決然道:“四哥,這是個好機會趁今晚皇阿瑪心思已全沉入此事,四哥可稍稍再提你的方略,事態正如我們所料,李肆非一省之亂僅僅只是尋常應對,絕難收拾就算皇阿瑪不採納四哥之策,也算是有言在先,到事態糜爛之時,四哥終究能當大任”

此話正合胤禛心意,他重重點頭,再問道:“這是遠的指望,今夜能爭到什麼近處?”

胤祥指向西方,就說了三個字:“年羹堯”

乾清宮側殿御書房,康熙也是兩眼發紅,他是被氣的,廣州丟了,廣州將軍管源忠徇國,李肆佔了廣東腹地,在他看來,都還算不上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說疥癬之患是自欺欺人,但要說是病入膏肓,卻還離得太遠。

李肆三面進擊,確實搞亂了他的手腳,逼得他不得不臨時啟用殷特布,同時讓楊琳在西面糊牆。對他們也沒抱太高的期望,只是爭取到時間,將李肆的蔓延勢頭暫時擋住,以便讓他選定得力大將,統精壯之軍,再入廣東征剿李肆。

可黃昏收到福建八百里塘報,福建廣東水師在三彭失利,廣東碣石鎮總兵陷敵,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退守澎湖,廣東重鎮南澳島被佔。

除了痛罵施世驃和廣東水師無能,康熙也不得不痛苦地承認,李肆此賊,已非一省禍患,更讓他揪心的是,隨同塘報而來的還有施世驃匆匆而就的奏摺,報說李賊有洋人鉅艦助陣,揣測多半跟洋人有勾結,這讓他更是膽戰心驚,洋人?

他最熟悉的洋人就是俄羅斯,儘管面子上掙得不少好處,甚至有個俄羅斯佐領在北京蹲著,逢年過節出來亮亮相,彰示一下他康熙大帝的武功,但康熙很清楚,洋人可是大敵火器猛銳,心思狡詐,當年雅克薩之戰打得有多頭疼,他心裡有數,而後噶爾丹靠著俄羅斯的火槍,也讓他吃過不少苦頭。

可俄羅斯不過是歐陸裡最粗鄙的一國,歐陸之事,傳教士們跟他說得再通透不過。英吉利、法蘭西、荷蘭、西班牙諸國國勢不下於俄羅斯,槍炮之精,鉅艦之壯,更是遠勝俄羅斯。

萬幸的是,歐陸諸國只有海路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