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地湊過來,低聲提醒著自家東翁。
“死了?”
李朱綬兩眼發飄,楞了好一陣,血sè猛然湧上面頰,他狠狠咬牙,接過了那封書信。
“就這樣了?”
聽到鄭齊的死訊,李肆長出口氣,覺得這兩天的轉折真是有如夢中。
“當然不止是這樣,此事又會攪動廣東全省。薩爾泰的震怒,跟他們正審理的府縣案,還有之前的楊chūn案,以及廣州兵在韶州的鬧騰,全都會攪在一起。”
段宏時饒有意味地看住正翻看書信的李朱綬。
“現在……就看李縣爺願不願意tǐng身而出,當那攪屎棍,拼上自己的前程,去掙一場富貴了。”
李朱綬苦笑:“段老先生,我是不得不來掙這場富貴了。”
鄭齊已經死了,他還有什麼退路,只能向前。
“這事沒幾個月扯不出結果,為師也可以安心閉關了。”
回莊子的路上,段宏時卻lù出了一分憂sè。
“外敵暫時去了,內患你有何打算?為師感覺得到,關雲娘之死,對你那莊子可有不xiǎo影響,你要如何收攝人心?”
李肆這兩天想的就是這個,他眉頭舒展,xiōng有成竹,手裡正晃著一把扇子,湯右曾的扇子。有段宏時給李朱綬的“如來神掌”,這把“物證”又回到了李肆的手上。
“我就循天道而行,公平jiāo換,自願公正。”
李莊,內堡外,環堡溝渠邊建了一圈xiǎo院子,這是內堡的延伸。不是最早跟著李肆過來墾田的鳳田村人,以及後來才加入的劉村人,還有一些匠師都住在這裡。
斜陽西下,劉瑞扛著鋤頭進了家mén,一臉青腫再一皺,幾乎不chéng人形。
“不公平”
他將鋤頭一扔,徑直叫嚷道。
“連陶富那傻xiǎo子都領著正力薪,一天拎著棍子短刀到處luàn晃,啥也沒幹。像我這樣的苦哈哈成天在包田裡忙活,才拿他的一半,真是不公平”
媳fù迎上來本要伺候他,聽到這話,忍不住刺了出口:“說夠了沒?公平啥,你早點來就公平了,誰讓你嫌墾田沒甜頭?陶富人家是賣命,你賣把力氣就能掙一半多,還抱怨啥?不公平也可以不進公司的農社,沒牛沒渠沒種子,那二十畝荒地就咱們一家自個能張羅過來?”
“嘿……”
劉瑞眼珠子瞪了起來,自己這婆姨平日低聲下氣的,今天這是吃了火辣子了?
“林大樹把xiǎo妹領了回去,說就算丟了臉皮,跟咱們這mén親事也不敢再結……”
劉家媳fù眼眶還紅著。
“這個林大樹,當了司董,不照顧親家人也就算了,怎地變得這麼下作?嫌起咱這個窮人了?”
劉瑞火冒三丈,他的兒子和林大樹的nv兒從xiǎo結親,半年前還領了回家,現在林大樹悔了親,兩家人這臉面算是徹底破了。
“誰讓你……雲娘那事,你就沒去賠個罪?”
劉家媳fù低頭,乍起膽子嘀咕道。
“屁我有什麼罪好賠的?”
劉瑞啪的一巴掌就掄在媳fù臉上,打得nv人撲在地上,十歲出頭的一個xiǎo子從屋裡衝出來,扶住nv人,昂首對劉瑞喊道:“不準打娘”
“劉旦你敢對你爹撒潑”
劉瑞更是氣惱,幾乎是咆哮出聲。
“範先生說,暴……暴及fù孺,禽獸不如也。四哥兒也說過,男人打nv人是……是魯什麼sè……”
劉旦在méng學讀書,也開始能吐個之乎者也,換在往日,劉瑞歡喜還來不及,可這會他只覺得自己的兒子格外可憎。墟市那場變luàn,關雲孃的死,連帶四哥兒這頗有威壓的稱呼,一同在他腦子裡攪著,一直被驚懼惱怒壓著的心氣,總算找到了發洩之處。
“狗屁四哥兒狗屁先生少在你爹面前提這些東西”
劉瑞拳腳俱下,將自己兒子連帶媳fù,就像是仇人一般地收拾起來。
“這狗屁的李莊,老子不呆了滿天下都是田地,老子去其他地方種”
想著鳳田村田地賣的錢,加上之前李肆的賠付,自己家底還有三五十兩銀子,劉瑞定下了決心。
李莊內堡,還有個人說到了“走”。
“你在想什麼?雲娘那是她自己想不開,就別自責了,往前看吧。莊子事業剛剛鋪開,就等著你們大展身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