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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部分

“海寇”在仁川亂成一鍋粥時,漢城更亂。仁川的地方官第一時間就將海寇出現的訊息報了上去,城中官民一片譁然。

大王李昑已被軟禁景德宮,李光佐實質攝政,崔成性控制了漢城府防務。李光佐先令京畿左道兵馬節制使黃煥中領兵去仁川抵禦海寇,可黃煥中跟被殺的黃遠同為勳舊派,還沾親帶故,估計是擔心李光佐趁機收拾他,僅僅派了小部隊。裝模作樣地打探,不敢出動大軍。

李光佐無奈。轉調京畿右道兵馬節制使金承允,金承允卻說,仁川歸屬左道,沒有大王的詔,兵曹的調兵令,五軍營的虎符,光靠領議政的手令,他可不敢調動兵馬越境入右道。

李光佐的少論派控制了議政府、承政院,再透過崔成性控制了內廷。可他終究無法一手遮天,再控制住掌管軍事的五軍營。不得已,他親入景德宮,想說服李昑頒下詔。

“為了你們心中所謂的朝鮮道統。就罔顧天下大勢。跟賊人年羹堯同流合汙?這是要讓我朝鮮墜入萬劫不復之地啊!既然你已走到這步,還要孤幫你?妄想!”

李昑可不糊塗,海寇是小害。李光佐才是大害。他真要頒下詔,排程外道兵馬,兵權就握在了李光佐手上。崔成性雖跟從了李光佐,但卻無意害自己,更無意扶立新王。要讓李光佐拿到兵權,自己怕連王位帶性命。都要被李光佐奪了。

李光佐苦求道:“臣也是為大王,為朝鮮計!年羹堯狼子野心。是為吞我朝鮮而來。有他和盛京將軍錫保攜手,丙子胡亂【1】隨時都能重演。我們只能曲意逢迎,同時借其力而脫滿清臣國之位。要與英華相連,那是驅了前狼又來後虎,朝鮮自立之路必將永絕!”

這是李昑之前也認同的算計,先借力年羹堯,稱帝后再過河拆橋,丟掉年羹堯。可現在看來,卻是一廂情願而已。

李昑冷笑道:“你當年羹堯是三歲小兒!?你還當滿清和英華都是無智愚人?若是有名無實,孤要帝王之位有何用?朝鮮還真能自立!?這些且都不談,你李光佐又不是朝鮮之主,憑什麼代孤,代朝鮮定論未來!?”

李光佐慷慨昂首:“臣一心為朝鮮計!唯有此路才是我朝鮮之路!唯有如此才能挽天傾!為此臣不惜揹負罵名,遺臭千古,也要領著朝鮮走下去!擋路之人,不管是誰,臣都要一一掃除!”

李昑怒極反笑:“好!好!好個忠肝義膽,一心為國的節烈之士!那你索性一條路走到底,直接殺了孤罷!想要詔?沒門!”

君臣終於坦誠相對,李昑外柔內剛,李光佐更是自認大義在手,根本無法妥協。

李光佐沒能拿到詔,橫下一條心,召來崔成性,要強奪李昑的國璽,徑直矯詔。他已經成了逆臣賊子,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崔成性面色不豫:“領議政,你答應過我,禁大王在宮只是權宜之計,你不會加害大王。你要奪大王國璽,下一步是不要還要大王禪讓?”

李光佐言語深沉:“崔兵馬,我朝鮮現在左右為難,要拒年羹堯,就得靠上大清或者英華,靠大清,未來是什麼?剃髮易服,再無中華。靠英華呢?邪魔當世,道統淪喪。相較之下,年羹堯之害最輕。他終究是清人,入我朝鮮,無根無憑,未來終究要歸中原。我們朝鮮只有借他之力,才能自保,才不至被中原之亂拖入深淵,這道理你不是已懂了麼?”

崔成性皺眉道:“所以……即便是謀逆,即便是朝鮮大亂,這都是必要的代價?”

李光佐道:“天下社稷為重,君為輕。社稷是什麼?道統!”

他壓低了聲音,眼瞳噴薄著熾熱之光,卻已顯得凌亂,看在崔成性眼裡,此人已恍若瘋癲。

“說到謀逆,大王這朝鮮李氏……不是篡了高麗王氏,才得的國麼?”

崔成性眼瞳圓瞪,難以置信,這位在他心中對朝鮮忠貞不二的少論派名士,理學名儒,居然懷著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可這話他難以反駁,事實就是如此。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所有,崔兵馬,別害怕,我可無意作到那一步,民心還在大王,還在李氏。”

李光佐語氣變得熱切起來:“只要你我同心,朝鮮未來必將自立於天下,我已是罪人,前程、聲名都無所謂,而你……崔兵馬,天下兵馬大元帥,五軍府大都督,樞密院樞密使。政事堂首輔,左右丞相。你想當什麼,就是什麼。”

崔成性呼吸急促,面泛紅暈,目光閃爍了好一陣,點頭道:“容我佈置,儘量不傷大王。”

目送崔成性離去,李光佐臉色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