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這裡本該結束了,可馬廣飄飄然,已覺自己就是巡檢班頭,掃視村子,發現了異常。
“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住在村子裡,也不去鎮子裡報備?全都出來!列好了,回馬爺我的話……咦……”
招呼著手下扯出一幫氣色明顯跟村人不一樣的男女,視線再轉到一個女子身上,馬廣的魂魄頓時就飄出了頭頂。
“山東來的?定是白蓮教匪,來啊,把他們全拿下!”
眼裡燃著赤果果的欲光,馬廣並不知道,自己隨口汙衊,卻是道破了真相。
接著他兩眼就迷了,整個人也軟了,模模糊糊聽到手下人噗通倒地聲。
“妖氣,這些人身上都有妖氣!”
米五娘拍拍手,一股淡淡煙氣盪開,腳下是五體投地,如醉死一般的馬廣。
眾人嚇得連退幾步,仔細想想,都覺得沒錯,這些傢伙向來都為非作歹,如今換了朝廷,更是窮兇極惡了,身上沒附著妖孽,怎可能這麼猖狂?
“兒啊!——”
村人正在惶恐,許三家中,許三妻子淒厲的哭號聲響起,幾乎撕裂了所有村人的魂魄,虎子終究沒逃過死神的魔爪。
許三家中,脫下罩衫,將已絕了氣息的小小身軀遮住,米五娘淚水盈盈,滿臉愧疚地對許三道:“是我道行不夠,之前雖驅走了火鬼邪氣,可又遭剛才那幫妖孽的邪氣衝染,沒能保住虎子……”
許三呆了一陣,才痴痴道:“到底、到底是什麼妖孽?”
米五娘看看圍在門外的驚惶村人,冷聲道:“妖孽屬火,擅長雷法,從南面來,紅陽劫數要到了!紅陽一到,焚盡八荒,不修正心,不拜無生老母的,全都要下畜生道,三千三百三十三世浸在刀山血海里受苦!”
屬火、擅雷、從南面來……
什麼紅陽劫數、無生老母,還不太明白,可這幾點卻很清楚,村人們個個臉色煞白,新朝廷是妖魔作祟!?是天降大劫!?
“小林說過,南蠻就是妖孽作亂,他說得對!”
魂魄被喪子之痛,奪財之恨壓著,許三腦子裡所有的憤恨心緒終於找到了“正確”的出口。
“先殺了這些妖人!”
他扯過鋤頭,就要去砸馬廣等人,卻被米五娘攔住。
“他們也是受害之人,讓我先試試,救得一個算一個……”
米五娘嗓音深沉,許三就覺仙姑悲天憫人,雖沒救下兒子,卻已經盡了全力。再想到仙姑說的紅陽劫數,他猛然下跪,朝米五娘蓬蓬叩頭:“仙姑,救救我們,救救鄉親!”
村外荒僻處,馬廣朝米五娘連連叩頭:“仙姑饒命!仙姑饒命!”
另外五個潑皮也一併叩首,盯住其中兩個動作略顯敷衍的人,米五娘甩手丟下從他們手裡繳來的腰刀,“你們中間有人已不可救,要自救,就先殺了他們!”
六人震驚地相互對視,一邊張九麻子陰惻惻地道:“仙姑法力高強,我這個天主教祭祀在仙姑面前也得俯首帖耳,仙姑的話不聽,你們才真要魂飛魄散,再無投胎的機會!”
馬廣嘩啦拔刀,兩眼赤紅地掃著手下:“誰!?誰!?”
順著米五娘指著的方向,馬廣咬牙,兜頭就砍了上去,噗哧悶響不斷,血水飛濺,轉瞬他就成了之前嘴裡所說的紅衣兵。
確信兩人死得不能再死,不理會已經如泥般軟在地上的另外四個手下,馬廣喘著粗氣,壓住揮刀砍向米五孃的衝動,哆嗦道:“仙、仙姑……還有什麼吩咐?”
他可不是愚夫愚婦,至少沒那麼容易就信了什麼妖孽之言,可週圍十來個漢子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眼裡那股狠勁,遠比他這個潑皮強厲,他見識過這種眼神,那是殺了不少人,下刀子絕不囉嗦的角色。
“仙姑”說是清妖孽,實際是讓自己交投名狀,這點他很清楚。
“我們正少銀子,不,你這點不夠,跟我說說林家、方家還有你那靠山馬主薄的事。”
米五娘一點也不為馬廣身上的血腥氣所動,平靜地下著命令。
馬廣咬牙:“仙姑儘管使喚,我馬廣絕不皺眉頭!”
米五娘再搖頭:“你?光你不夠……”
夜裡,許三家中,已哭得無淚的許三妻子忽然幽幽道:“那仙姑怕是在哄人吧?馬廣的話也沒錯,我聽孃家人說,北面是過來了好多白蓮教的,那些人就一心想著作亂。”
許三就覺妻子被兒子的死迷濛了心竅,仙姑花了那般心血救兒子,還幫他們整治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