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蘊著無盡風雷。
崑崙號戰列艦的官長艙裡,李肆端坐正位,環視下方神色不一的文武官員,沉聲道:“滿人雖是異族·卻又是我華夏身上的膿瘡!當初華夏自體潰爛,才讓其趁虛而入,與華夏沉痾合二為一。我們要解決的不僅僅只是滿人,而是再造華夏,讓其吐故納新,能自強不息!”
“此次北行,功在百年,卻不容於一時的民心輿情。朕不要你們背責,朕一人揹著!因此朕也要絕言路,閉耳目,這一路來的爭論至此休矣!再有人面陳異議,或挾民意諫言,不要怪朕從嚴治罪!將此事洩諸於外者,更以叛逆論處!”
在座眾人都是英華文武大員,文有政事堂次輔範晉、通事館副知事汪由敦、江南行營參事宋既,翰林院掌院學士薛雪、陳萬策。武有樞密院右知政,總帥部海軍使、南洋大都督簫勝、南洋艦隊總領胡漢山、海軍副使,伏波軍都統制鄭永、羽林軍副統制劉澄。李肆身側還侍立著一個俏生生軍裝麗人,正是侍衛親軍副統制呂四娘。
被李肆這絕少顯露的霸道鎮住,眾人面色凜然,範晉、胡漢山、劉澄乃至四娘還皺著眉頭,顯然心緒還沒順過來。
六艘戰列艦、八艘巡洋艦,二十艘護衛艦,外加二十艘運輸艦,浩大艦隊北上,國中輿論宣稱是皇帝北巡,安撫江南。
可艦隊一路急趕,在定海稍事休整,接著就直入渤海灣,兵臨大沽
心思單純如四娘一干人都無比振奮,以為是要直取北京城,趕走滿人。可李肆此時才宣佈了行動目的,讓很多人一時難以理解。
基層乃至中層官兵倒沒什麼動盪,不僅是英華以軍事學院和訓練營為核心的軍事體系日漸穩固,令行禁止的原則執行得非常徹底,李肆還親自坐鎮,親口發號施令,軍心再有波動,那英華建軍這十多年的努力就是白費了。
為了確保此次行動不出意外,執行此次任務的部隊還是老紅衣老伏波軍,天刑社成員佔據軍官主體,因此下面沒出什麼問題。
問題出自上層,四娘是身邊人,也不負責軍事,問題倒好解決,可上到胡漢山、劉澄,下到師統制孟松江、馮一定,這些硬邦邦的將領就難作。即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這些人心中鬱郁依舊難以消去,時不時還要在李肆面前爭論幾句。
艦隊已到大沽口,此時再無時間,也再無心力爭辯,李肆只好獨斷專行,壓下所有異議。自起事以來,他少有這般決絕·即便是反對之心最濃烈的胡漢山等人,也都心中打抖,暗自檢討自己是不是恃寵而驕了。
見胡漢山的嘴唇還在蠕動著,瀟勝皺眉道:“打下了北京城·北面的天下就是我們的了?真是幼稚北京城不過是一層皮,得了這層皮,裡子卻要被年羹堯這種人奪去,要奪回來還不知要廢多大功夫。捅出的簍子又全得咱們背上,白痴才幹這種事!”
劉澄委屈地反駁道:“這道理咱們都懂,可還要咱們套上韃子的皮……”
陳萬策道:“你們糾結,可滿人卻是更糾結啊。”
想想滿人的反應·胡漢山劉澄等人的心情也漸漸好轉起來,是啊,這個時候,最糾結的可不是他們,而是岸上的滿人。
船艙裡笑聲漸起,咚咚炮聲響起,卻不是艦隊發炮,而是來自西面岸上的大沽炮臺。
李肆皺眉·不是已有約定了麼?
蕭勝趕緊安排部下去查明事態,神色卻依舊輕鬆:“怕是炮臺守軍被嚇得失手了。”
李肆很不爽:“把炮臺給朕平了!”
眾人暗爽,這才對嘛·咱們是來幫忙的,可你要不開眼,就別怪咱們不客氣。
蕭勝下令的時候再多加了一句:“小心點,炮彈別打到北塘去了,打死了弘曆,咱們還得另外找人。”
北塘,一幫人正聚在高處眺望海面,個個驚喜交加,淚流滿面。
“來了!他來了!他帶著如雲的戰艦來了!這天下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我早看準了的!天底下,我是第一個看準了的!”
不是被李蓮英扶著·不是身邊還有他人,茹喜已經趴在地上,痛哭出聲了。
“有救了!能活了!該我的位子,也終能回到我的手裡了,老天爺開眼哪!”
同樣渾身發軟的還有弘曆,看著遠處海面的浩蕩艦隊·他就覺那是上天遣下的天兵天將,挾著無可阻擋的巨力,替他聲張正義。
“南蠻……這就是南蠻的力量嗎······”
“有這樣的強鄰,我大清未來會是什麼下場啊。”
傅清和劉統勳等臣子的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