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們卻幹了些什麼!?你們還是我英華國民麼?藍某真是恥於稱你們為同胞!”
“你們仙洲公司不是很瞭解珊瑚州麼?為什麼不站出來說話,把大家擰成一股繩?”
藍鼎元氣憤地訓斥著。鐘上位、方武以及在混亂中置身事外。作壁上觀的仙洲公司探險者們都耷拉著腦袋,不敢言語,他們心中本是極愧。
“青天大老爺,我要投告鍾老爺和方鏢頭他們逼壓良民。草菅人命!”
徐福昂首挺胸,底氣十足。朝廷主持公道來了,壞人就得付出代價!
鐘上位不服,反過來指責農人只想埋頭過自己的日子。根本不為珊瑚州整體著想。他特別例舉了農人拒絕領槍防備生番的事。
礦工的代表也不服,說農人罔顧國法,草菅人命。礦工是侵犯了徐福的媳婦,為什麼不經審訊定罪,就直接毆死?由此又說到糧庫被燒後,農人自己趕緊護住了糧種子。一粒也不願往外拿,是不是抱定了坐看其他人餓死的心思?你要護獨食。不給別人活路,就別埋怨遭了禍害。
徐福當然要指責礦工暴戾跋扈,胡作非為,而礦工代表卻咬牙流淚,說他們礦工從一開始就不被信任,不管是鍾總司,還是方鏢頭,或者是農人,都當他們是潛在的惡人。既對他們抱著如此偏見,那也怪不得礦工以惡報惡。
兩邊已有了血仇,自是相爭不下,鐘上位聽得心驚膽戰,不知自己要被定什麼罪,趕緊扯上了方武,說他是被方武脅迫。方武差點沒氣昏過去,自己倒是有這個心,可還沒付諸於行動,你鍾老爺自己就貼上來當狗頭軍師了啊,於是方武又跟鐘上位吵了起來。
仙洲公司的人沒多解釋,就朝魯漢陝等人聳肩,意思很明白,亂成這樣,他們這幾個外人又沒什麼威望,有威望的李順還臥病在床,當然沒辦法摻和。
秩序恢復了,大家就攀上這秩序,開始為自己討公道。很顯然,珊瑚州最缺的不是糧食,而是大家心中的公道。
藍鼎元感慨道:“各方都不信任,當然擰不成一股繩,當然要自相殘殺。”
魯漢陝問:“那這信任,到底是怎麼丟了的呢?幾百人飄洋過海,到這萬里之遙的異鄉,相互間本該有很深的信任才對。”
礦工,農人,殖民公司……
藍鼎元嘆道:“大利絕了,信任自然就丟了。”
珊瑚州的大利就是銅礦,而銅礦沒了,指望眼前大利的殖民公司和礦工們,自然就跟指望長遠之利的農人再湊不到一起。
魯漢陝點頭:“老想著暴利,一旦事有不濟,妖蛾子就都出來了。朗州那邊也是這樣,以為能靠香料發家,卻沒想到水土不服,先期的十幾萬兩銀子都打了水漂。然後當地的總督和主薄黑下心來,想暗中種罌粟,嘿嘿……自尋死路,現在那地方就剩下幾十戶人種地捕魚,林家也在四處賣經營權。”
他數落著鐘上位:“你們商人啊,就是太貪!”
鐘上位委屈地道:“不為十倍百倍利,誰願在這種莽荒之地拓業啊?只為小利,就蹲在國中買國債炒股票就足夠了。”
方武、礦工,乃至仙洲公司的人都暗自點頭,不是為大利,誰願意賭上性命和一輩子前程,跑到這海外來呢?
聽魯漢陝說到林家的朗州,藍鼎元想到自己藍家的東明州,苦笑著搖頭道:“可現實就是如此,大利也不是光有心志就能得的,還由老天爺定著呢。你們這些想得大利的敗落下來,反而是跟著你們在海外生根落地,只求過日子的人得了利。”
此時不管是魯漢陝還是藍鼎元,都也只是看到了現象,沒有總結出規律,不像他們的皇帝有後知三百年的神仙眼。海外殖民大潮分作幾波,渴求暴利的商人掀起了直接掠奪商貨特產的第一波大潮,消退之後,留下的就是隻求過活的窮苦人。而這些人在海外自己尋找和孕育出適合當地的產業,為第二波殖民大潮提供了原料和市場的依託。
就因為看到了目前的南洋乃至南洲殖民大潮還停留在第一波大潮上,他們的皇帝才從殖民法令等各方面推動殖民大潮向第二波主動邁進。但現實和願望,以及規劃總有差距,珊瑚州這裡,商人的短利大利。和移民的長利小利揉不到一起,於是人心才崩潰到了這種地步。
儘管沒有昇華為理論。但藍鼎元眼下乾的就是縱觀南洋南洲殖民狀況這件事。他還是有感性的認識,他問鐘上位:“如果諸位都定居在珊瑚州,以珊瑚州為家,事情會弄到這個地步麼?”
鐘上位沒說話。方武卻在一邊嘆氣,至少方武覺得。如果自己跟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