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鐘上位很快又癱了下去,臉色轉為青黑。
來的是一艘加了槳輪的舢板,來自仙洲探險公司。他們的船在南洲東北外海觸礁,千辛萬苦才駛到珊瑚州來。
這只是仙洲公司的壞訊息,而來人帶來了關於珊瑚州的壞訊息。
王之彥的船的確沉了,在爪哇北面出的事,王之彥本人倒是沒事,但一時半會再沒辦法到珊瑚州來。從六月末到現在,爪哇一帶起了風暴,為十多年來南洋所未見,不知這股風暴的底細,南洲各公司領地的船都不敢再貿然出洋。
仙洲公司仗著熟悉海路,還想把南洲東南的萬里大島探查清楚,因此冒險出海。而王之彥也委託他們附帶一些物資,同時轉告珊瑚州,讓鐘上位和李順安心等待。在王之彥看來,珊瑚州有糧食,又在產礦,沒什麼問題。
結果仙洲公司的船也出了事,這似乎是沾上了珊瑚州的黴氣。
聽到至少三個月乃至更久才能回去,方武也有了癱軟在地的衝動。眼前農人和礦工都鬧成這個樣子了,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
“怎麼能亂成這個樣子?國法呢?大義呢?生番?你們真以為這地方有千百生番?說不定你們前後殺的兩撥,就是這方圓萬里內所有的生番。”
當仙洲公司的倖存者得知珊瑚州現狀時,無比吃驚,而提到的生番狀況,又讓鐘上位和方武松了口氣。倖存者裡還有郎中,聽說李順的病況,拍胸脯說他們熟悉這情形,還有對症的藥物,管保讓李順好起來,鍾方兩人就覺得終究不是倒黴到家,這艘船還是帶來了好訊息。
至於仙洲公司對珊瑚州現況的不解,兩人都覺有些羞愧,避開了這個話題。
也就是再等三個月的事,心裡有了底,鐘上位和方武也覺稍稍好受了些。
可一顆心剛這麼勉強擱住,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大地都在微微搖晃。
“總司!不好了!胡……胡喜連著自己,一起炸了糧庫!”
片刻後,掌櫃衝進來,涕淚縱橫,語無倫次地喊著,兩人如被槍彈貫胸而過,急急奔到外面,正見大火裹住了糧庫,巨大的煙柱直衝雲霄。
“完……完了……”
鐘上位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都沒了力氣。
方武則是已痴呆了,他直直看著已被烈火吞沒的糧庫,目光似乎穿透了煙塵,更倒轉了時光,看到胡喜正失聲大叫著,不知是哭還是笑,點燃了庫房中的火藥,連帶自己和庫房裡的糧食一同化為灰燼。
“完了!全完了!”
胡喜該是這麼呼喊著,喊聲也在方武耳邊轉著。這人該是以為公司的船到了,他也要接受國法制裁。本就因美夢破滅而內心燥亂,再造出罪孽,又聽了來船的訊息,不及細問,內心就徹底崩潰了。
而他這麼一崩潰,卻拉著珊瑚州所有人都上了路,糧食,糧食沒了……剩下幾個月該怎麼辦?
“我給錢!一萬兩……十萬兩!送我到崇州去!”
鐘上位稍稍情形,朝方武尖叫著。
“鍾老爺,現實點吧……”
方武搖頭,崇州在北面幾千裡外,根本沒人從陸路走過。
“現實點……對,我也要現實點。”
這句話也點醒了方武自己。臉色變幻了好一陣,方武面目驟然沉凝下來。對鐘上位道:“鍾老爺。現在只有靠我們自己了。”
第八百零六章 南洲記:老天爺一定是在玩我
() ~dud…<; >;…~
這明顯是艘戰艦,兩千料的巡洋艦,紅黑條紋塗裝的艦身格外醒目。
一定是假的!這戰艦還是從南面來的,怎麼可能!?
直到戰艦放下來的舢板靠岸前,鐘上位都還覺得這是夢。
一個肩上頂著金燦燦龍紋章的藍衣軍官出現在眼前,捏著下巴道:“喲……好盛大的歡迎儀式”,接著這個三十來歲,面板黝黑的軍官看住鐘上位,端詳了半天,不確定地道:“鍾……鍾老爺?”
鐘上位神志恍惚,艱辛地問:“大人是……”
那軍官咧嘴一笑:“我是魯漢陝,鍾老爺想必是記不得當年鳳田村礦場裡的魯三仔了。”
鐘上位一個激靈,終於醒了,本已潰決的心志重新凝聚,化作淚水,轟然噴湧,他衝上前一把抱住軍官的大腿,嗷嗷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叫道:“魯將軍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也要報這番大恩大德啊啊……”
“果然是鍾老爺……當年在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