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去礦上兼一份工?鍾總司說咱們這些當地人兼工也算整的一份工錢……”
徐福卻想得要死,他已經三十三歲了,原本在江南時還是老光混,娶到徐王氏也是拜移民珊瑚州所賜招募的牙人說了,必須是身強體壯的夫妻才能去,同時享受諸多優惠,拿到貸款而徐王氏這老姑娘本也因湊不齊嫁妝而一直跟著家人佃種為業,為了未來,本只是相識的男女就成了夫妻
但這幾月飄洋過海,夫妻情意卻已濃了對外徐王氏扮著乖順媳婦,內裡卻是兩人商量著未來之事
聽徐福說到礦場,徐王氏頭搖得很堅決:“那鍾老爺身上的味道就跟之前我們家的佃主老爺一樣,一個不當心,就要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怎麼也不能沾到他的事礦場那邊少去湊合就算幫手也得小心,別把自己搭進去了咱們老老實實種田總能種出咱們的家業”
徐福不滿地嘀咕道:“能在那礦場搭工,年底不定還能得一份花紅聽方鏢頭說,這處同礦場可能大賺”
徐王氏不解地道:“銅礦哪裡都有,為什麼跑到這天荒地老的地方挖,都還能有大利?”
再轉了臉色,婦人訓道:“怕就是老爺們說來哄大家的……”
這問題徐福回答不了,他只能燦燦道:“人家老爺們灑下大把銀子湊起這麼多人手,總不是圖著在咱們這些鄉老坎身上賺到銀子?”
之前徐王氏那帳目其實已經算過多次了,之所以顛來倒去地算,還在爭要不要兒女,都源於這帳目太容易算清,以至於過慣了苦日子的夫婦都不敢相信,好日子就這麼來了
李順的意外和陸地深處出沒的土人,這事所生的恐懼還不足以扼了他們的信心只好不停地究問珊瑚州的未來,以讓自己誠惶誠恐,免得美夢破滅消受不起
十來裡外,礦場的木屋,火盆裡炭火燒著,夜哨值班的人倒沒什麼冷意珊瑚州要用蒸汽機,自然也隨船運來了煤,說來也是“關聯經濟”,拜珊瑚州所賜,東明州和崇州終於也能用上煤了當初鐘上位在靖海港,就曾為當地人劈了香木當柴燒的敗家行徑而憤怒不已
胡喜也正問到珊瑚州的未來,說銅礦哪裡都有南洋到處都是,雲貴有大礦,為什麼在這珊瑚州開銅礦還能得大利?
方武深沉地道:“這道理你們自是懂不了的,南洋是有銅礦,可都在陸地深處靖海港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從那種煙瘴老林裡挖礦再運出來,那工價還不得高到天上去?雲南和貴州確實有大礦,可你知道不?等咱們珊瑚州出了銅,運到黃埔港後的本錢,都比雲貴低兩成”
“為什麼?先不說人工,從雲貴運銅到廣州,一半路程都是陸路可在珊瑚州,除了這十來裡地,剩下的全是海路煉好的銅從這裡運到港口要費什麼功夫?再上了船,就徑直到了黃埔港卸貨,多方便別看萬里海路,運費比雲南的大礦少得多”
胡喜聽不太懂,就覺得很有道理,心氣是足了,笑道:“也就幾位總司有眼光,有膽子,咱們才能跟著沾光啊”
說到總司,兩人就想到還臥床不起的李順,心頭微微黯然聽著外面的夜風,方武皺眉道:“這地方連夜貓子聲都聽不到,滿是古怪禽獸的瓜噪”
此時的夜晚,還是自然統治著珊瑚州,但白晝已被來自另一個半球的人類佔據
劇烈的轟鳴聲迴盪在這片大地上,山腳下的塵霧直衝天際火藥炸開了礦口,暴露在外的礦脈就成為礦場的第一批產出
華夏以火藥開礦的歷史已有兩百來年,而此時的英華精於此道,火藥便宜,還能克服人力所不能及的堅固岩脈,同時海外人力稀缺,成了開礦的不二之選
一手一塊高品位的銅礦石,鐘上位就如捧著兩塊金磚,放聲大笑礦工和鏢師們,以及來這裡看熱鬧的徐福等農人都笑出了聲十來裡外碼頭處臥床的李順聽到了轟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從六月到七月,這一個月裡,大家都是笑著忙乎過的
挖掉了露出山腳的脈頭,礦場朝山肚子裡深入,而此時在礦場上已堆出數丈高的礦石,只因為人力不足,才冶煉出了兩三萬斤銅
礦場黑煙繚繞,不僅有冶銅爐子,碾礦石的蒸汽機,還有磚窯湊著熱鬧珊瑚州前景明朗,又有了煤,磚瓦匠也忙活起來,在礦場燒磚搭屋子遠處農莊正驅牛翻耕田地的農人,都看著遠處的黑煙,心緒也在浮動不已
包括徐福在內都在盤算是不是用已經所剩無幾的貸款額銀買來磚瓦,自己搭屋子,老是睡帳篷,一點也沒有家的感覺
“下一船該買些水泥軌道石碌那樣的鐵軌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