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滾滾急進,孟松海、白正理和劉松定這三個當了墊腳石的可憐蟲自然看不透此事的變化,他們懊惱、沮喪外加憤恨。
劉松定有氣無力地道:“周昆來傳來訊息,江浙各地官員跟士紳都動員起來了,要學定海那般,就等著咱們送上門,然後如定海民人那般炮製。”
孟松海跟白正理耷拉著腦袋,都覺這趟任務是搞砸了。沒錯,他們打得清廷水師滿地找牙,如今江浙海域,清廷水師不敢有片帆下海,可他們卻被定海乃至江南的民人拿住了軟肋,然後又成了清廷的把柄。
武力上是震懾住了清廷,可人心上卻是落了下乘,這下別說凌迫雍正開放江南,他們這支艦隊,在江南海域都沒了立足之地。
孟松海咽不下這口氣,目『露』兇光地道:“我覺得,還是要,—…”,
還是要怎麼?大開殺戒啊!在孟松海看來,民人既然跟韃子死心塌地站在一起,那就當成韃子一併幹掉。
白正理還要反駁,劉松定嘆氣道:“還是等陛下定奪吧,這已非軍事。”
黃埔無涯宮,李肆正在耐心勸解著四娘:“我們又不是要對付江南的一般民人,而是要把江南那些有錢人搞掉,不讓他們繼續趴在江南民人身上吸血。是啊,換咱們趴在江南民人身上……,不不,怎能這麼比喻呢?”
對著一臉哀怨的四娘,李肆也是頭大,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講清楚。殖民江南,是要將自成一體的江南經濟圈融入到英華經濟圈裡。這個過程裡,原本居於江南經濟圈上層的那些資本,一部分要被清除掉,一部分要被英華資本融合。在這個過程裡,受苦的更多是江南豪紳,而非江南民人。
關蒄『插』嘴道:“換咱們趴在江南民人身上吸血又怎麼了?咱們一國的規矩比韃子治下可公平得多,換了咱們不更好?再說什麼吸血不吸血,這天底下,總是有種田的,總是有流通商貨的,大家各自得利,憑什麼就要別人平白施恩給你?只看著自己得利少,就覺得自己是被吸了血?”
李肆嗯咳一聲,打斷了關蒄這個神展開,再道:“總之呢,殖民只是個比喻,跟民人受沒受苦牽扯不上。就說廣東,不也有南海縣和廣州縣的銀錢撲在番禹縣,番禹一縣的產業,七成都是外縣人把控,番禹人都稱自己是被外縣殖民了麼?”
正說到這時,內廷司諭楊適求進,送上來一份急報。
李肆看了一遍,還覺得是自己眼花了,再仔細一看,臉『色』終於變了。
“嘿……,咱們這隻帝國主義紙老虎,居然翻攪出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再看向還覺著嘴的四娘,李肆撓頭。
“這歷失…到底是哪一年的歷史了。”
第六百零一章 人民戰爭對人民戰爭
() “胡鬧臺!這是雍正四年,不是癢熙四年!”
年羹堯星夜飛馳,在九月中旬趕到蘇州,正撞上李衛召集江蘇知縣以上官員,傳授“浙江經驗。”他對李衛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呵斥。''
“年亮工啊,地方之事,你就別摻和了口再說有地方官民一心,對你這年大帥也是好事嘛,這可是皇上認了的。”
李衛沒好氣地回著,還心說你年羹堯天『性』就是跋扈,遭了一次難還不長記『性』。眼下你不過是不管民政的杭州將軍,軍務還有一半捏在我手裡,居然以上司的口吻數落我這個兩江總督?
年羹堯卻毫不理會,他跋扈是因為他有理:“我已給皇上遞了摺子,這事只能落在皮面,不能動實處,否則驅走前狼,後虎將起,到時前狼再回,江南可就丟定了。”
李衛沉默了,年羹堯這話說到了他心坎裡,地方民人這般喧囂,前景如何,他心中也在虛。
“定海民人自而起,官府都被挾持住了。如今南蠻沒在定海了,定海縣城,現在誰說了算?”
“江南各地,都把民人鼓譟起來,民人無智無識,外敵走了,他們會把矛頭轉向誰?”
“君臣大義是杆旗,今日官府拿這個翻攪民人,明日民人能拿這個跟官府鬥,窩裡斗的習氣,千百年如此。”
年羹堯說得透徹,李衛後背出汗。
接著雍正給他們兩人並浙江巡撫範時捷的廷寄也到了,雖然對年羹堯已失信任,但這一番道理講吓來,雍正也冷靜了口急急忙忙給三位江南文武大佬交代,民心雖可用但不能脫了朝廷掌控。之後但凡民人大集,或者是要對南蠻相抗都必須在官府的嚴密領導下。
久居上位者,早已習慣將互相矛盾的命令丟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