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立國已十來年,今日國勢之盛,基本都得益於這兩面的支撐。以華夏傳統思維來看,大家都希望既定國策能延續下去,儲君能離工商和外事越近越好。
四皇子早殤,也引發了朝野對儲位的關注,但在此時逼皇帝立儲,實在不近人情,而且皇帝早與朝野有約,會在合適時候立下規制,所以除了一些楞頭青在報紙和天壇呼籲皇帝立二皇子為儲君,然後遭國人唾棄外,再無人深入這個話題。
朝野心中其實還藏著一句話,這是沒人敢說出口的,“老天爺怕是不願再容下第三個四了……”
皇帝就是老四,本名也叫李四,北面滿清酋首雍正也是四皇子,南北兩個四,已分盡天下氣運。有這兩位“老四”在,他們的四兒子都被“克”住了。聖道皇帝的四兒子病亡,雍正皇帝的四兒子弘時聽說也出了什麼事,被貶出了宗譜。
這種說法既冒犯皇帝,又是國中批判的“迷信”,自然沒人公開談論,但關於“老天爺”,種種說法依舊廣傳朝野,其中最盛行的一個就是“老天爺發怒了,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只是大疫還不足以讓人心動盪,可二月之後,廣東、福建乃至湖南都沒多少雨水,三月還沒緩解,一場春旱眼見已波及全國,這言冇論越傳越厲害。
致哀之後,彭依德掃視四十來位西院院事,語氣沉重地道:“接下來,我們要審定政事堂所提的春苗補貼案,以及蒸汽機減煙降聲的賞金令。”
剛說到蒸汽機,外面的洶湧民聲就破門而入,“魔機傷天!天怒人怨!”
院事們同時皺起了眉頭,天壇正有上萬人聚集,除了實際遭蒸汽機煙噪之害的佛山北塘民人外,還有來自東莞、佛岡、惠州甚至高州潮州等地的農人,他們的稻米、甘蔗、桑樹乃至魚塘,都受春旱之害,今年的收成眼見沒了指望。
在英華一國,蒙學雖已基本收教了所有適齡幼兒,但老百姓的“迷信”還沒完全消解,就拿早前的大疫和現在的春旱來說,大家都認為,天災是因而起,那麼是什麼呢?
看著蒸汽機轟隆隆地將黑煙噴吐上天,景象為千百年來所未見過,答冇案再簡單不過,那肯定是蒸汽機嘛,所以這蒸汽機,就成了“魔機”……
半月前,一幫“天人社”的學生領著千把人在政事堂呼號,現在,這動靜已經變成了萬人響應,而且物件是東西兩院。
民人也都知道,如今這英華國中,很多大事,都由東西兩院定奪。除了最早的金融管理,在這四年裡,皇帝和朝堂也逐步將工商和田物的稅收復核權交割給了東西兩院。工商稅則的更動和增減,要獲得西院三分之二院事,東院一半院事的同意,田物以及下放給省級財政的契稅等地方稅收,要獲得東院三分之二院事,西院一半院事的同意,否則政事堂不能按新案徵稅。
這兩災會對國中新起的工商大潮有什麼影響,蒸汽機又要背多大的黑鍋,政事堂都有所預料,因此向兩院提交了春苗補貼案和蒸汽機降煙除害賞金令。兩個法案的核心是,以蒸汽機為業的工商,出錢補貼受害民人,同時也出錢懸賞,研發蘼汽機的降害技術。
東院以地方民人代表自居,多半能透過,西院是工商為主,第一反應就是否決此案,反正只要是增稅,他們都會反對。不做足工作,政事堂想開新稅,提高稅則比率,那都沒門。
現在聽這洶湧呼號聲,不少準備投反對票的院事都猶豫了。
中廷通政使和另外五位參事見這動靜,趕緊趁熱打鐵,繼續勸說,他們的任務是推動東院透過這項法案。在他們看來,國中工商因蒸汽機而獲了厚利,讓些小利出來安撫受害民人,不僅有助於一國和睦,也利於政事堂衛護工商,做人不能太貪嘛。
來自東莞的院事最沉不住氣,這兩項法案對東莞影響最大:“照著政事堂的法案,不僅用蒸汽機的工商要出錢,我們造蒸汽機的出錢最多!為了讓蒸汽機廣行天下,我們東莞幾乎半城的作坊都在造蒸汽機,每家都投了大筆銀子在廠房和車床上,還壓住了機器的價格,圖的是以量得利。現在要我們每臺都掏銀子,虧蝕說不上,利錢卻少了很多,我們怎麼補平以前投下的銀子?怎麼養活大價碼請來的工匠?”
他加重語氣道:“外面萬人呼號算什麼?這法案透過,東莞百萬人怕都要湧到天壇來!”
東莞院事當然得猛叫,他代表東莞工商利益,若是不反對這法案,他這院事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
廣州縣的代表也發言了,“西關織造坊已經用上了幾十臺蒸汽機,周圍民人全靠蒸汽機帶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