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想到這兩個,他的老搭檔李順在扶南不僅種香料,也在種染料。近些年國中絲棉業大發展,染料的需求也越來越旺盛,扶南的染料供不應求,正到處找貨源。
而黃麻作為紡織業三大原料之一,雖不如棉紗和生絲價高,但用來編織麻袋等包裝物,需求量不比棉紗和生絲少多少。因為產地限制,就在暹羅和呂宋一帶有種植園,而且也是供不應求。
方武捏著下巴道:“老鍾啊,放著土霸王不當,你非要我們搞工商?”
兩人爭論起來,因為編造帳目而被掃地出門的算師掏出一本冊子,對兩人道:“我看西洋公司,不,國中朝,其實也是這個意思,要把這裡變作原料地。你看這些進出口稅則,靛藍和黃麻都是減免出口稅的特惠物……”
聽這算師似乎有見地,兩人靜下心來,聽他講課了。
算師悠悠道:“這得從我英華工商近幾年的發展說起……”(未完待續)RQ
第九百一十七章 腐臭地獄
() 加爾各答總督府裡,宋既繼續給李克載上課。//。//
英華在天竺有兩層利,一層實在的,一層理論的,後者宋既說要看工商,而細談時,他卻又轉到了另一個大話題上。
“輪臺大勝後,朝堂在御前熱議北伐事,陛下就問,我英華有沒有做好準備。大家吵了許久,然後發現,果然沒做好準備。”
宋既嘆道:“最要緊的一點,就是英華的經濟大策到底該走哪條路。若是北伐前沒議出個首尾,北伐後再拖上個大包袱,前路還不知有多坎坷。”
宋既說到的“經濟大策”正是這兩年國中各界正熱烈討論的話題,英華立國二十多年,東西交融,國民眼界也開了,新一代士子的思想也轉變了。以段國師的三代新論為基礎,英華現在也確立了“經濟為國家命脈”的理念。
可理念一致,方向卻有了差別。基於對英華國情和寰宇大勢的不同理解,以及不同立場的取捨,目前英華國內的“經濟學界”分化出三種思想,使得英華經濟大策正處於搖擺不定的狀態。
第一種思想強調“賣”,其實也就是把歐羅巴的晚期重商主義直接搬過來了,這種思想倡導多出口,少進口,透過貿易順差賺取金銀貨幣。這種思想在某種程度上跟舊時代王朝,金銀等於財富的思想相當接近,也是大多數非專業經濟人士的看法。
英華立國之後的經濟大策也基本以此為據,尤其是在推行金銀復位制的信用貨幣之後。為了穩定金銀比價,增加存金量,不僅直接管理黃金生產。嚴控黃金消費,還在國際貿易上施行“入金出銀”的政策。
但這種思想只是在外貿上適用,國內問題就難以涵蓋到了。因此第二種思想強調“產”,認為國家不應把目光只盯在商業上,而該多放在生產上,財富不是金銀,而是產出的貨物。
第三種思想跟第一種思想唱反調,同時又是第二種思想的延伸。一些以段國師新三代論為武器重讀歷史的經濟學家就認為,買東西的**和能力才是真正的財富。產是為了賣,賣當然是為了買。讓國民想買而且買得起,這才是真正的財富。
嚴格說這三種思想並不對立,其實是重商主義的三個角度,都強調國家要更深入把控經濟環節,要對儘可能多的經濟活動進行管理。但這三個角度又分別涉足了外貿層面、產業佈局和內需問題,內需這個概念更是一隻腳踏進了後世所謂“古典經濟學”的範疇。
少數極端分子在這三個方向上都有過度發揮,例如以“賣”出發。主張由國家主控一切商業,或者以“產”出發,主張將工商全變為國有,以及由“買”出發,主張施行“藏富於民”、“國不與民爭利”這種“仁治”。
要麼國進民退。要麼國退民進,這類極端主張終究擺不上臺面,畢竟此時的主流思想已經澄清,國的一面是老虎,“民”的一面是獅子,不能讓誰獨佔臺子。
“國家的經濟大策向哪個方向傾斜,哪個方向就能更得大利,才有這三方爭論,爭論背後就有三個階層,一層食利於外,當然主張多看外面,一層食利於內,以新興工商為主,當然要鼓吹產出,還有一層強調富民,又是墨儒兩派和經濟新學一幫人的訴求。”
宋既苦笑道:“這三派相爭,各自的嘴臉被描繪得頗為有趣。強調賣的被罵作資敵商貨,賣國求利,如前明晉商。強調產的被罵作黑心工坊,壓榨奴工,傷天害理。強調買的則被罵作豐亨豫大,重蹈宋時覆轍。”
李克載也笑了,三方都在一根葫蘆藤上,卻非要把對方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