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在外隱有風流之跡,可他一直都很清醒,沒讓後園繼續壯大,皇妃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心懷歉疚,覺得有時候冷落了他。
夫妻各有小心思,三娘帶著皇妃團出外,想到自己可以一個人花天酒地,李肆原本壓抑的心緒稍稍昂揚,總算能享受一下皇帝微服私訪的樂趣了。
換裝之後,三輛馬車自未央宮西門駛出,繞了一個圈子,向京城東面駛去。沒有騎兵隨行,馬車沒有標記,沒入到京城繁華街道中,看上去也就是富貴官宦人家出行。
乍看起來,李肆似乎一點也沒吸取西安行刺案的教訓,居然還玩起了微服私訪,可那是西安,在國內,尤其是東京和南京,李肆便只是帶著幾個隨從公開亮相,也不存在太大的安全問題,麻煩的只是要被老百姓包圍,根本談不上享樂。
兩京乃至兩南腹地,明面上的治安管控和暗地裡的密諜排查都有多年積澱,加之國泰民安,南北止戈,李肆的活動空間終於能接近宋時的皇帝,可以相對從容地下到民間。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眼下內政大多歸於宰相打理,加上律法漸漸獨立,李肆這皇帝在國人心目中的形象越來越接近於一尊神像,落在身上的責任和恩怨越來越少,當然也就越來越安全。
可這也正是李肆鬱悶的來源,以理智而論,放權是必然的選擇,而他這個皇帝能閒,說明他這二十年的辛勞沒有白費,一國機制正漸漸成型,按照他所期望的模式運轉。
但以感情而論,他這聖道皇帝管的事,揹負的責任越來越少,“英明神武”之能漸漸無用武之地,這很不爽。
他其實還管著很多事,包括軍務、外交、殖民以及立法。可南北暫時相安,侵蝕北方的密謀又有陳萬策在辦。不列顛人認輸之後,歐羅巴也正在醞釀新的局勢,東西關係緩和。殖民天竺又歸西洋公司和西洋大都護府自己運作。就連之前最操心的法權之事,也因兩院改制後越來越主動,不僅辦了他想到的事,他所慮未及之處,也正由兩院、政事堂和民間輿論一併掃進了博弈棋局中。
甚至是征服西域之戰,因他在總帥部梳理好了參謀體系,又有範晉坐陣,他給出目標、資源和要點界限後,也再沒可插手的地方。即便是羅剎人橫插一槓,總帥部的參謀們也早擬過應對之策,西域大都護吳崖在吃過這次虧之後,必定也會吸取教訓,調整部署,也用不著他再多嘴。
總結而言,現在李肆很閒,而且不管是宰相薛雪還是軍務總長範晉,都還想推著他更閒,範晉都赤果果地要他這個皇帝去大觀園遊樂,李肆能不鬱悶麼?
這種轉變在兩年前李肆從西北迴來後就已經顯露出來了,大觀園就是他這閒勁弄出來的。身為開國皇帝,李肆當然耐不住寂寞。不好插手國事,那就攪和國中人心吧。
文化、體育、科技和娛樂,這些方向是他關注的重點,幫著朱雨悠推動圖書館建設和女子教育,甚至開放女子入科舉,前兩年還在國中引發了激烈的爭論,現今達成的妥協是在明法、明算、百工和通事等專業性很強的科目裡開放,而進士、博學、經義等傳統科目則還保持不變。
這一樁絕大進步自然被腐儒和滿清視為英華進一步沉淪的明證,但對英華國人而言,跨過這一道心理門檻不算太費力,原本英華女子已透過織造等業,正廣泛走向社會,而女子教育經過這麼多年積累,已立有不少女子學院。尤其是女子師範學院,吸納了大批有文化的女性,藉助於她們,英華國中鋪開初等教育的工作才會進展順利。這些女夫子自然也領有官身,再開放科舉,推動女子進入其他領域一展所長也是順理成章。
文教之外,李肆對“體育事業”也格外關注,幫三娘運作出規模宏大的全國武道總聯賽,而蹴鞠運動也正以高度對抗和組織度的特點吸引國人眼球,嶺南聯賽和江南聯賽已經成型,再組織起湖廣和川陝賽區,又是一項全國性的賽事。至於那些小的賽事,例如龍舟賽,也跨越軍民領域,成為江海地區民眾生活的又一項亮點。
科技領域尤為李肆所關注,這兩年他也改了思路,之前是以單純國家性質的天道院、將作監和各製造局包攬基礎科學和工程技術的研究,這項政策現在已經顯得保守和封閉。為此他把將作監改組為皇室專利局,這個專利局相當於一個招標委員會,皇室透過中廷主持管理,只是充當中間人、公證人和統籌管理者。專利局吸納社會各界的需求,向社會公佈科研專案,支付專利賞金,專利法的執行則交給法院。
國家撥款用來支援天道院的基礎科學研究和製造局的重點工程技術研究,皇室專利局則靠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