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部下們衝向缺口,趙君良還如此感慨著,可惜,這個問題就跟貝銘基為何有死戰之心一樣,不當面交心,根本就沒答案。
“突進去了!南蠻潰敗,缺口根本就沒多少人把守!”
部下歡呼著,趙君良精神大振,太好了!
不是昨日將南蠻打得膽寒,就是其他方向的佯攻起了作用!趙君良清楚,能破開廬陵城牆是內應的功勞,既有內應,能破得此處,就能破得他處。
“小心有詐……”
立在缺口處觀察,只見煙塵瀰漫,瓦礫密佈,缺口周圍的一片民房全都塌了,真沒見到大隊紅衣的身影,趙君良還拎著三分提防。
“速報大帥和張總操,說我趙君良已……”
看了半響,沒什麼問題,趙君良興奮不已,真的破城了!
一句話沒喊完,天地猛然模糊了,轟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幾乎壓碎了已出竅的魂魄。
四月二十四日清晨,廬陵城北門西面,強度遠勝於清兵炸塌城牆的爆炸,將城池內外十多萬軍民震得幾乎全跌倒在地。
“敢炸老子的城牆,老子就全埋了你們!”
缺口遠處,貝銘基暈乎乎地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鼻孔溼漉漉的,開口就罵。
清兵有火藥,他手裡更多,清兵搞爆破,他就搞場更猛的!
這是昨日跟清兵刺刀隊肉搏之後,他緊急訂下的對策。雖然打退了刺刀隊,可紅衣損失也極重,連師統制童競都持槍上陣,受了重傷。跟清兵在缺口處硬拼消耗,貝銘基覺得太划不來,而缺口處的滿地瓦礫和密集民房給了他靈感。
煙塵依舊濃郁,紅衣兵小心地結隊搜尋過去,好半天都沒見著人影。腳下漸漸升高,全都是瓦礫,等來到缺口附近時,一圈紅衣全都停下了,抽涼氣的嘶嘶聲此起彼伏。
貝銘基摸了過來,踏上一片足有一丈多高的瓦礫堆,朝前一看,也禁不住抽了口涼氣。
“馬聾子!你當咱們是在開水塘呢!?”
他高聲叫著,都督府的軍需官姓馬,炮兵出身,聽力幾乎都沒了。這場爆炸是馬聾子主持的,在這片瓦礫和民房下埋了數千斤火藥,效果當真不凡。
透過煙塵看下去,依稀能看到本該是民房和小巷的缺口區域,已變作一片連環大坑。深一兩丈,直徑從兩三丈到五六丈不等。他在天文望遠鏡裡見過月亮,此時這情形就跟坑坑窪窪的月亮一般。
部下一邊報告還一邊乍舌:“沒找到活人……進來了一兩千人呢……”
還能有活人就是奇蹟了,想想起爆時的場景,貝銘基自己就心驚膽戰。天塌地陷,瓦礫橫飛,別說活人,死人都難見到,全埋下面了。
貝銘基想高聲大笑,一兩千人,估計清兵的刺刀隊全報銷在這裡了。不止如此,炸成這樣,只要在瓦礫邊緣佈置一圈防線,看清兵再怎麼突破,這裡可全是坑啊。
“這裡有活人!”
奇蹟還是出現了,緊靠城牆缺口的地方躺著好幾十名清兵軍將,大多數都肉綻骨裂沒了氣息,少數幸運兒還活著。
“這有一個大官!”
接著再有了發現,把那暈乎乎的大官架過來,儘管滿面土塵,貝銘基還是認了出來,“趙君良……”
趙君良呻吟著叫道:“貝耗子,真沒想到,你不僅有了膽子,也有了腦子。”
熟人相遇,已成仇敵。封妻萌子,功蓋滿朝的夢想破滅,趙君良萬念俱灰,閉眼道:“你真有膽子,現在就殺了我吧。”
貝銘基嗤笑道:“處置你這種人是上面的事,我跟你又沒私怨,殺你作什麼?”
十年未見的貝銘基讓趙君良感覺極度陌生,而這話裡透著的東西,更讓趙君良不解,他禁不住好奇地問:“老貝,十年前,你為什麼要投南蠻?”
貝銘基很無奈,怎麼是個人都要問他這事?
“現在我可是江西都督,掌著數萬大軍,還受封武威將軍,你說我為什麼不南投?”
無心跟這傢伙扯蛋,貝銘基用對方最能聽懂的話敷衍著。
這話可哄不住趙君良,他回敬以嗤笑:“老貝,我們相處多年,你是個什麼人我還不清楚?真是要搏富貴,當日局勢那麼亂,你就該在江西領兵抗擊南蠻。田文鏡是怎麼起來的?不就是危難時賭了一把麼?現在他可是江西王,軍機大臣!”
貝銘基聳肩道:“人是會變的,眼光也是不同的。”
趙君良忍不住唾罵道:“是啊,你本還算是人,卻變得禽獸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