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計較,想偷偷地去把死雞扒回來吃肉,可看著福子的樣子又覺得不吉利,也就只好作罷,發發牢騷得了。
“那巴叔不管嗎?”滿倉曾這樣問村人。
“管不了喲!”村人七嘴八舌地說,“這個福子很邪性的,聽說當年巴叔要搬出這裡,可福子說什麼都不走,巴叔沒辦法,也就只好留了下來。”
福子衝滿倉的笑只持續了幾秒鐘,然後就像來了個急剎車,嘎然停止了。再然後,福子就轉身倒拖著鐵鍬走了。
滿倉看著福子步履遲緩地消失在夕陽橙黃色的光圈裡,心驚肉跳的感覺也開始潮汐般退去。他突然感覺有些累,黎明時的冷笑和對父親的疑惑還沒有在他心頭消除,競又碰上了這自閉的福子的一連串怪舉。這牛村,看來真的不是一塊安寧之地啊!
唉!滿倉長嘆了一口氣,推起摩托車也不想再騎,便慢條斯理地推著向前走,邊走邊自嘲地說了一句:“瞧我這站長當的,成了天天捉鬼了……”
“這是怎麼了?放著摩托不騎,推著走?”滿倉正琢磨著螞蝗一樣釘在他心上的福子的舉動和福子的笑,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滿倉嚇了一跳,手裡的摩托車差點邪歪在地上。他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老根叔站在了他的背後。這一天一驚一乍的!滿倉邊想著,邊向老根叔打起了招呼:“老根叔,這是幹啥去了,這麼晚回來?”
“哦,”老根叔抬手指了指背上的竹筐,“上山採點草藥,曬乾了留著冬天熬水喝,治很多病哪!”老根叔說著,已走到了滿倉跟前。果然,背上的竹筐裡盛滿了各種草藥。
“老根叔,您每天都去採草藥嗎?”滿倉又想起了福子的事。
“入秋了,基本上每天都去,想多采點。”老根叔使勁顛了顛身子,使已有些鬆垮下來的竹筐向上串了串。
“那您每天回來看沒看到什麼?”
老根叔愣了,他盯著滿倉緊張兮兮的臉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你是說福子吧!哦,今天沒看到,可能是我回來的晚些,但以前看到過。”
滿倉回頭用手一指,把路邊那一小溜雞墳指給了老根叔。
夕陽下,雞墳們饅頭似地一個緊挨著一個,長長的像一個欲語還休的省略號……
“唉,這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那年,他究竟是看到了什麼,還是怎麼的?”老根叔的目光在雞墳上一個個地掃過,思緒,卻彷彿飛回到了一個久遠的年代,以至於他競忘記了滿倉的存在而喃喃自語著。他的臉上掛滿了憐憫,不知是惋惜那個自閉的福子,還是心疼躺在小小墳墓裡的受虐而死的雞們。
“老根叔,您說什麼?福子是因為看到了什麼才得病的嗎?”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被一件件怪事正折磨得暈頭轉向的滿倉聽到老根叔的喃喃自語後,像黑暗中見到了一線曙光,他大睜著眼睛望著老根叔;期望著老根叔的回答能成為解開他心中千重疑惑之門的第一把鑰匙。可老根叔的回答卻出乎意料的平淡無奇。老根叔說:“哦;沒什麼;我也只是順口說說而己。”說完;用眼角瞄了滿倉一眼;招呼也不打一下;轉身走了。
滿倉因興奮已湧上腦海的血液;像遭遇了一股寒流;唰地一下被逼退下來,那種失望,好像馬上就要到手的東西突然又被搶走了似的。不知為何;老根叔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他什麼;可他總覺得老根叔表現出的一切恰恰正是向他表明了什麼;尤其最後的那一瞄;那樣的意味深長……
莫非;這個自閉的福子真的有什麼故事?當年;他真的是因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才從此閉口不再說話?他不再說話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守住什麼秘密;還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滿倉呆呆地望著老根叔的背影;苦苦地思索著;像小學生在摳著一道難解的數學題。雖然這道題的解題思路是那樣的錯綜複雜,但跳過解題方式,他已經基本確定了該題的最後答案,那就是——
福子一定是知道當年蘿尾村某些秘密的人!
但該如何獲得破解這道難題關鍵環節的解題步驟呢?滿倉思來想去,最後把砝碼壓在了謝三孃的身上。
第三十五章 誰封了他口
滿倉把砝碼壓在謝三娘身上是有一定道理的,雖說當年謝三娘和巴叔並不同在蘿尾村,但謝三孃的丈夫李繼山和巴叔一直關係甚好,這透過巧珍和山娃的婚事就可足以證明,所以滿倉想,巴叔家的什麼事謝三娘也應該知道個**不離十。
從場部回來的第二天,滿倉就去找了謝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