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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好手,他每天不閒著地把家裡屋前屋後的一些邊角空地全部種上了玉米和青菜。老根叔家的院很長,老根叔就在院裡搭上了絲瓜棚。每年這個季節,絲瓜蔓爬滿了棚架,從屋門口伸向院門外,綠幽幽地像一個綠色長廊。而此時,隨著斑駁日光一起從縫隙墜落而下的絲瓜們,把細細的、長長的影子投在地上,熱熱鬧鬧的像一個個長短不一的巨大感嘆號!

滿倉知道,這絲瓜藤可是治療凍傷的上好良藥,所以小村的人在絲瓜結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總是要把瓜藤整理好收藏起來以備冬天用。此時,一根根、一團團的絲瓜藤在老根爺的手上繞來繞去,很像是與他手背上暴露的一股股青筋纏在了一起。

滿倉沿著長長的絲瓜棚,不斷地低頭躲閃著長長垂吊下來的絲瓜走來。寒暄幾句後,向老根叔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老根叔邊低頭幹活邊聽滿倉說了巴叔的情況,響晴的臉上馬上陰雲密佈起來,他看也不看滿倉一眼便沒好氣地說了句:“他那是讓鬼拿的,活該受著!”

滿倉聽得出老根叔對巴叔的明顯不滿。“老根叔,您說,真的會有鬼嗎?還是有人在裝鬼?”他邊順著老根叔的話題問,邊上前幫老根叔整理那團繞來繞去的絲瓜藤。

“你小子相信鬼嗎?”滿倉的舉動似乎讓老根叔很滿意,他臉上顯出了一絲隱隱的笑意,輕描淡寫地問滿倉。

“不信!”滿倉很快地回答著,“我父親過去是一名軍人,他不信,所以我們一家都不信。”滿倉似乎很以父親的軍人身份為自豪,所以特別加重了‘軍人’兩個字的語氣。

“軍人?”老根叔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一臉狐疑地抬頭望著滿倉。

“是啊,當年,我爹在部隊還是個連長哪!”滿倉喜滋滋地,語氣裡充滿著羨慕和驕傲。

“連長?這我怎麼不知道呢?沒聽人說起過呀……”老根叔自言自語著。當年,他在窪子溝呆的時間並不長,滿倉的爹又很少出門,所以對於滿倉一家的來歷他並不怎麼知曉。

“哦,聽我娘說是父親一直不讓說起這件事,所以鄉里鄉親的多數都不知道我爹當過兵,還是個連長。我也是有一次母親說漏了嘴才知道的,為這事,母親捱了父親好一頓罵哪!其實我也很奇怪,挺好、挺光榮的事,為什麼非要掖著藏著呢?”滿倉嘴上說著,手裡一直不停地忙乎著,直到清理到最後幾根藤條時,才發覺老根叔早已停下了手,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剛才還很溫和的臉上竟不知為何掛滿了悲憤、疑慮和怒意。

“怎麼了,老根叔?”他疑惑地問。

“沒怎麼,只是突然發現這世上真的有許多鬼。”老根叔的語氣突然變得狠狠的,他騰地把手下已纏成一個大車軲轆似的絲瓜藤猛地一翻個兒,然後低下頭以高於剛才幾倍的速度猛力捆綁著,好像跟誰賭氣似的。

“您真的這麼認為?那您說倉庫真的有鬼嗎?巴叔喊的老趙跟倉庫的鬼有關係嗎?老趙到底跟巴叔有什麼仇?巴叔和倉庫的鬼到底又有什麼糾葛?”滿倉沒有去深刻體會老根叔的變化,他彷彿一個性急的射手,亟不可待地向老根叔發出一支支問題的利箭。

“那是他自己心裡有鬼!”老根叔不耐煩地答了句,突然抱住那捲絲瓜藤進了屋,並哐地一聲關上了大門,看樣子再不想和滿倉多說一句話。

老根叔很響的關門聲讓滿倉的心很強烈地哆嗦了一下,也讓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陣寒冷。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在老根叔關門的那一剎那,在老根叔最後的一個眼神裡捕捉到了一絲對自己的厭惡。

難道,在老根叔眼裡,自己也有什麼問題嗎?還是……滿倉呆呆地站在院中,手裡握著一根被遺漏的絲瓜藤條百思不得其解地問著自己。

就在滿倉站在院中央茫茫然不知失措的時候,老根叔也正躲在屋裡窗旁的窗簾後不動聲色地窺視著他。這個滿倉,曾是他比較看重、比較關愛的一個年輕人,可此時,他那扇曾對他敞開的心窗卻在失望地慢慢掩合。

為什麼?難道就是為了那個“軍人”的身份和“連長”的頭銜?

是的!老根叔自問自答著。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或許已經淡漠了這個身份和這個頭銜帶給自己的痛苦和仇恨,可今天,當他久違地聽到這兩個字眼時,他才發覺,這兩個字眼,原來就像跟在自己身後的影子,從來就不曾離開過。何況,意外的發現,讓他眼下對窗外的那個年輕人的身份產生了進一步的猜測和臆想:

說不定,這小子口中句句引以為豪的那個父親,就是我老根叔仇恨和尋找了多年的那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