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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掙脫了滿倉,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望著滿倉問:“你是我爸爸嗎?”

滿倉一時語噎,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我爸爸嗎?”寬寬再次問道,純淨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和渴望。

滿倉不忍再沉默,使勁點著頭說:“是,我是你爸爸,兒子。”

“那就好,爸爸是這個樣子,我在夢中怎麼也想不起來。”寬寬笑了,一副很滿足的樣子。雖然他看起來還很虛弱,但這絲毫不影響笑容綻放在他臉上的燦爛和光輝。

滿倉和謝三娘心裡同時一驚:莫非這孩子的腦子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出了什麼問題?

滿倉想了想,翻出家裡的相簿,指著裡面巧珍和巧巧的照片問寬寬:“這是誰,寬寬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是媽媽和妹妹。”寬寬很自信地回答,接著又用手一指謝三娘道,“這是姥姥!”

“那,寬寬還記得誰?”滿倉急切地問。

寬寬搖搖頭,有些奇怪地望著滿倉迫不及待的樣子說:“不記得了。”

滿倉和謝三娘不禁面面相覷:看樣子,這孩子誰都記得,就是把山娃忘掉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幾天後,理療師回來了,解釋說:人的大腦有一種自我保護功能,如果一個人或一件事會讓一個人傷心痛苦到要發瘋或自我毀滅的時候,大腦的這個功能就會自動啟用,在這個人的記憶中遮蔽掉這個人或這件事。山娃的被捕和對寬寬的傷害,已經嚴重刺痛了寬寬,所以寬寬的大腦已經把山娃遮蔽掉了。當然,這種事情不是在每一個人身上都可以發生了,可在寬寬身上發生,實在是上天對滿倉和寬寬父子的一種眷顧。

理療師的話讓滿倉得到了莫大欣慰,不管怎麼說,在寬寬的心中,今後畢竟只有自己這一個父親,更重要的是,自己確確實實是給了寬寬生命的親生父親。

寬寬的甦醒,讓滿倉一時間競忘掉了那天岳母和寬寬聽到女鬼哭泣的事情,不,確切地說,是忘乎所以的欣喜沖淡了來自鬼情的忐忑。他握著巧珍留給他的那兩張紙幣,看著奇蹟般恢復的寬寬,想,巧珍走了,可寬寬卻清醒了,老天對他,還算是眷顧的。

可稍有閒暇時,滿倉還會在心裡問:那個閃過的影子,到底是誰呢?是人還是鬼呢?

第五十二章 謝三娘辭世

“爸爸,我姥姥病了,說是肚子疼。”寬寬甦醒的第七天上午,滿倉正在辦公室寫份材料,寬寬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說。

“疼得厲害嗎?”滿倉問。

“厲害,疼得都直不起腰來了,直叫喚。”

滿倉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拿起電話向農場醫院要了輛救護車,然後急三火四地和寬寬一起向巧珍家老房子跑去。自從寬寬甦醒後,謝三娘就搬回了巧珍以前的家。

滿倉趕到時,謝三娘正捂著腹部跪在床邊,頭上汗珠直滾。

二十分鐘後,救護車鳴著響笛接謝三娘到了農場醫院。可各項檢查都做完之後,醫生的結論卻出乎人的意料:沒有查出任何毛病。

可謝三娘真的是疼得死去活來呀!這真是太奇怪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滿倉又帶著謝三娘去了縣醫院、省醫院,結果都被醫生沉重而無聲的搖頭和嘆息遣回。

其實在滿倉第三次尋找巧珍無望而歸後,病魔之手就已經伸向了謝三娘,且像挖牆腳一般,一點一點摧毀著謝三娘本就日漸衰老了的生命根基。對此,謝三娘並非毫無感知,只是,彷彿跟誰賭氣似的,她隱忍著喪父又失女的巨大悲痛,拼命照顧著寬寬,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卻隻字不提。

她自己知道,她只能用此方式來向自己丟失的女兒贖罪了。

這是謝三娘還能繼續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如今,寬寬甦醒了,並且日漸一日地強壯起來。謝三娘便宛如完成了一項神聖使命似的,心中以此為支撐的人生構架轟然倒塌了。這個強勢了大半輩子的女人,終於沒有抵得過一次次接踵而至的變故的打擊,而毫無選擇地摔倒在了病魔的懷中,且很快從虛弱走向了奄奄一息。

謝三孃的狀況,讓心裡對她一直充滿了厭惡和怨恨的滿倉也不得不同情起她來。他知道醫生的搖頭和嘆息意味著什麼。不管怎麼樣,畢竟是巧珍的母親、寬寬的姥姥。他這樣想著,便不顧工作多麼繁忙,堅持一日三餐地照顧著謝三娘。

謝三娘病得很奇怪,雖然在幾家醫院都沒有檢查出毛病,可從醫院回來後,疼痛競奇蹟般地消失了。這讓滿倉頗為欣慰,他剛在心裡唸了句“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