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品玉說了一會子話,唯恐倪氏生疑,白芷也不敢久留,趕緊去了。一路隨著倪氏到了正廳,倪氏還特意理了理衣衫,又轉頭對白芷道:“你去將我那一套粉青魚子紋哥窯瓷茶具拿來,這可是和錢有關的,萬萬別怠慢了。”
白芷聞言稱是,尋思著哥窯可是五大名窯之一,而哥窯瓷更是有紫口鐵腳的美稱,如今倪氏肯將這套茶具來招待蕭逸,可見果然是想要拉攏蕭逸的。
對於蕭家的財力到底有多少,白芷並不知道,但倪氏是大家小姐出身,能讓她這樣看重,必然不會是一般。
見白芷要走,倪氏又轉頭道:“記得泡西湖龍井來,我喚你你就過來。”說罷,便入了正廳。
白芷也只是轉身去了,沒行出多遠,就見品玉立在廊下怔怔出神,白芷一怔,忙迎上去:“姐姐,你是怎麼了?”
“我沒有怎麼……”品玉強作鎮定,雖說展眉一笑,但兩行淚已然落了下來,“我只是想到我哥哥嫂嫂,如今還要被我牽累……”忙不迭的抹了淚,“不說了不說了,如今她看我頂不順眼,一會子再遷怒我一回,我才是冤。”又含笑看著白芷,“你出來做什麼?”
“叫我上茶呢,非叫拿粉青魚子紋哥窯瓷的去,還說要西湖龍井。”白芷嘆道,“趕著和人比財力,誰又肯搭理?”
品玉只是施施然一笑,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催促道:“那你還磨蹭什麼?她是什麼人,你這麼些日子也該知道了。”又引了白芷去取那套瓷器。
拿了茶具和茶葉,白芷拉了品玉去茶房烹茶,不覺茶香四溢,白芷笑道:“不愧是西湖龍井,這味兒甘甜馥郁,聞著都想喝。”又不聽品玉回答自己,轉頭見她看著茶杯半晌不曾言語,白芷喚了她幾聲,這才回過神來,笑得十分無力:“我問你,我方才和你說的,你可還記得?”
“記得。”白芷輕輕回答,無論如何,她必須跟著蕭逸走,只有這一次機會……
“記得就好。”品玉忽然笑了,“這世上,只有我最瞭解她。”
最後這一句,白芷似懂非懂,也不知如何接話,和品玉一起端了兩碗茶放在托盤上。白芷正要端去,不料品玉又握了握她的手腕:“你記著,一定要跟著蕭家那哥兒去,你沒有別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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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了兩杯茶回了正廳,正聽見倪氏在喚自己,白芷應聲上茶,廳中只坐了兩個人,蔡嬤嬤立在倪氏身邊,而左下首坐了一個男子。只見此人身材頎碩,一身湛藍色一品清廉蜀錦袍。左配香囊,右墜美玉,發中鑲玉的髮束襯得臉龐愈發的好看。他生得面如冠玉發如墨色,一雙眸子好像墨玉般嵌在臉上,氣度溫和從容,手中摺扇微微開啟,看得出那扇骨是碧玉製成,很是名貴。此時他微微斜了扇子,臉上投下些許斑駁來,一張如玉般的面容上含了幾分潤澤的笑意,就那樣瞧著自己。
白芷微微有些窘迫,還是給他上了茶,便退回了倪氏身邊。倪氏目光滴溜溜的轉過蕭逸,也不見平日中倨傲的樣子:“這茶,哥兒可還喜歡?”
“上好的龍井,我自然喜歡。”蕭逸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一臉乖順立在倪氏身邊的白芷,“夫人原是出身大家,氣度頂好,只是不料,連身邊的侍女也這樣氣度不凡。”
“她小孩子家,誇多了,還不得上天去?”倪氏一笑,又看向白芷,“蕭家哥兒既然誇你,你便好生伺候著就是了。今日我身邊,你不必伺候了。”又微微歪了身子,“要我說,你身邊沒個人也不成樣子。這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的不要人伺候?今日便留在寒舍好好玩耍一番,有什麼不妥,吩咐她去做就是了。”
“人多了,鬧得腦仁疼。”蕭逸只是輕輕開口,又一次看向了白芷,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來,“既然夫人美意,蕭某卻之不恭。”
白芷微微咬緊了牙關,倪氏的用意她已然知道了。要想降服一個男人,權、錢、色,三管齊下才是最要緊的。而以如今大熙買賣官爵盛行的風潮來看,蕭逸只要想,得到權力不是什麼難事。故此倪氏也不去管權力,只從錢和色兩方面下手。
而蕭逸連續看自己這樣多次,難怪倪氏會覺得他對自己有意。
不過……白芷微微咬了咬下唇,蕭逸方才的目光叫她有些不安。前世經歷了倪家老大的事,就算她必須得靠著蕭逸才能見到博陵侯沈昭,但也不能讓自己是白家遺孤的事流露半點出來。
那位大人頂著什麼樣子的風頭才將自己和兩個哥哥的身份給瞞下來,一旦暴露,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不說,還有那位恩公……
想通